韩昌源牺牲以后,和他相关的一批人日子都难过了起来。这个人活着的时候让人一言难尽,死了以后倒是让大家都惦记上了。
廖金枝惦记他。
他活着的时候,虽然也很倒霉,但他的倒霉在于伤身,并不像她那么爱丢钱,家里的钱让他拿着,差不多能保住一大半。
在确定了自己的破财属性之后,家里的钱基本上就是韩昌源来掌管了,不再交给她。
所以,剿匪之余,韩昌源还得操持家务,至少得负责采买。
日子虽然不太好,但是能过得下去。
韩昌源喜欢她,就算是日子过成这样,对她也很不错,吃穿用度方面,宁肯自己吃点苦,也不会委屈她。
他死了以后,明明给家里带来了一笔财富,但是很快,在她自己掌管财政的情况下,家里变得一贫如洗,拼命生下来的两个孩子也不得不送回了老家,自己要回到道真这个小县城来工作。每个月的钱有一部分要还给韩家,剩下的直接交给工厂食堂,她在食堂里解决一日三餐。
日子能过,饿不死,但是哪儿哪儿都憋屈,总感觉一点自由都没有。
她现在,真的很怀念韩昌源还在的日子。
为了改变现状,廖金枝鼓起勇气拜托厂里的妇女主任,表达了自己想要改嫁的愿望,妇女主任对她倒是颇为同情,答应帮她寻摸一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这一寻摸,还真有一个人愿意娶她。
这个人个人形象不差,但是迟迟没有结婚,主要是因为他家庭条件差。父母早逝,留下了一串弟弟妹妹靠他养活,家里穷的叮当响。
他不怕廖金枝破财,只要不让她拿钱就行了。到时候他直接把她的工资一块领了,交给自己的大妹来管理,这样,廖金枝的钱不会丢,他们家的生活还能改善一下。
妇女主任把这个情况跟廖金枝一说,廖金枝直接沉默了。
想了想,她拒绝了。
再嫁是为了改善生活,而不是让自己陷入一个更深的泥潭里。这个人负担太重,而且并不会像韩昌源那样对她好,娶她就是想娶回家一个免费劳动力,一个生孩子的工具,外加一个有工作的赚钱工具而已,说不定还会让她把工作让给弟弟妹妹,让她自己在家里生孩子带孩子干家务,从此以后仰人鼻息。
妇女主任也松了口气。
她把适龄的未婚、丧偶、离异的男同志都寻摸了一遍,也大概问了问他们的意思,就只有这一个人不介意廖金枝的特点。
所以,她来跟廖金枝说一说。但是本质上,她其实也不看好这桩婚事。廖金枝这种自己不能拿着钱,性子也不是太强硬的人,不适合嫁到那家里去,嫁过去就是任人搓圆捏扁,任人拿捏,还不如现在这样。
她其实挺怕廖金枝会答应的。她要是答应了,以后过得不好,她作为媒人,会有负罪感。
廖金枝其实也是在未雨绸缪。她现在的工资有一部分用来还债了,另一部分交给食堂,手里没剩什么钱,无所谓。
但是再过个三四年,等她把钱还完了,手里是有结余的,那时候她该怎么办呢?她想嫁人,其实是想给自己找个管家。这个人能帮她管钱,但这笔钱还是要花在她身上,而不能花在别人身上。
如果管着管着,把她的钱管走了,那和丢了有什么区别?还不如丢了呢!
几年过去,欠韩家的钱还完了,廖金枝找到道真县政府的办事员,通过他们联系了台新县政府,由台新县政府出面去韩家,帮她收回并销毁了欠条,从此,她和韩家的债务,就两清了。
几年时间,廖金枝依然没找到合适的结婚人选,她也不放心把钱交给别人掌管,现在和韩家的债务一了,她颇有些愁眉不展。
有人就给她出主意:“既然钱在你手里肯定会丢,那你还不如就寄给你的两个儿子,厂里直接寄过去,钱不会丢。你养他们小,他们养你老。现在你靠厂里,等过些年,孩子们大了,你就跟他们一起生活,到时候退休金让孩子们管着,你也能放心。”
还有人说:“你跟他们本来就不在一起生活,山高路远,你也没法去看他们,你要是再不寄点钱,孩子们就会完全把你这个妈忘记了,那你这俩孩子就白生了。”
廖金枝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她现在的对外形象就是个扫把星,很少人愿意娶她,想娶她的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既然如此,她索性就不嫁人了,把希望寄托在两个儿子身上,寄钱过去让他们爷爷奶奶供他们读书上进,以后俩孩子有个好前程,也能感激她这个当妈的,心甘情愿给她养老。
台新县。
韩家人在惦记韩昌源。
他还活着的时候,每个月寄钱回家,父母弟妹的日子过得还不错,虽然他给家里带来了不好的名声,但也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利益。
韩家人对他有点怨,但是不多。
与其说怨韩昌源,还不如说怨刘三凤呢,要是她当年不闹,选择离婚不离家,对外说点好话,他们家的日子肯定比这还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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