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奢华的马车从御王府前徐徐驶离。
车轼上坐着雾影,月影和风影,其中雾影在赶车。
车厢里,则是坐在轮椅上的楚玄迟,和面对着他而坐的墨昭华。
车顶挂着灯笼,随着马车的行驶,灯笼轻轻摇晃,光线稍有些迷蒙。
俊男靓女相对却两无言,沉默的气氛让车厢中染上了一丝丝尴尬。
墨昭华倒是想说话,可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便指望着楚玄迟能开口。
“昭昭,你可知在用膳时,本王为何会说,昭昭喜欢的,本王自然也喜欢?”
楚玄迟最终还是如墨昭华所愿,先打破了沉默,一开口气氛就变得暧昧。
“是因为玄迟哥哥吃了太多苦,对吃食没有要求,而昭昭又从小便挑剔么?”
墨昭华查过关于南疆的一些资料,那边环境艰苦,军中粮草不济,条件就更差。
别说是他刚去的那几年,即便后来在军中打出了一片天地,应该也时常忍饥挨饿。
楚玄迟遭受巨变后,在宫里没少被人欺负,别说是吃好,就连吃饱都成问题。
后来去了南疆,也是挨饿受冻,如今在吃食上确实不挑剔,有的吃就足够。
但他那话却与此无关,“不是,是因为爱屋及乌,昭昭,本王心悦于你。”
墨昭华之前有猜到他已经相信自己,却没想过他还动了心,微微瞪大了眼睛。
她莫名觉得嗓子有点干,咽了口唾沫才开口,“玄迟哥哥,你……”
“昭昭,无论你对楚玄寒曾是什么感情,以后你都是我的人,心上人。”
楚玄迟做事向来讨厌拖泥带水,对待感情也是干净利落,认定了便要说出来。
墨昭华本就因着前世的守护,在死前对他动了情,面对他的示自是爱情难自禁。
她深吸了口气,“玄迟哥哥,女子矜持虽重要,但昭昭还是要说,昭昭也心悦你。”
不管他是因何而突然信任她,哪怕只是想策反她,她也不介意,早晚会让他看清她的心。
听到她的回应,楚玄迟也松了口气,“昭昭……”
墨昭华郑重解释,“昭昭对祁王,或许曾有过情窦初开的一点好感,但也仅止于此。”
楚玄迟恨不得把心捧给她看,“我信你。”
墨昭华往前倾身,双手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轻喊,“玄迟哥哥……”
前世死前,她多想抱一抱他,可她四肢早已被断,连爬都爬不到他的身边。
此生筹谋了这么久,终于有了这个机会,她便连一刻都不想等,主动抱住他。
楚玄迟的身子瞬间僵住,喉结滚动,连嗓音都染上了异样,“昭昭……”
“嘘……”墨昭华眼睛发涩,声音略带哽咽,“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楚玄迟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想哭,但也没问,只是伸手环住了她,“好……”
墨昭华怕楚玄迟会起疑,最终没哭出来,调整好情绪便退出了他的怀抱。
她脸色涨红,耳根都染着红晕,尴尬的低语,“玄迟哥哥,昭昭好了。”
楚玄迟偏生还要逗她,“确定抱够了?我们不急,昭昭可以再抱会儿。”
墨昭华又羞又臊,声音低的几不可闻,“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是么?”
“昭昭说得对,哈哈……”楚玄迟爽朗的大笑,对未来有了极大的期待。
墨昭华撩开车帘往外瞧,“盛京城的夜里真热闹,连乞巧节都有如此盛况。”
楚玄迟顺着掀起的一角瞥了眼,“是啊,南疆的新岁都见不到这等热闹光景。”
墨昭华放下车帘,心疼的问,“玄迟哥哥,你在南疆这些年,过的很是艰难吧?”
楚玄迟点点头,“初去时确实吃了不少苦头,但一切值得,是苦难成就了我的战功。”
墨昭华不曾经历过生活上的苦,无法想象,“最难的时候,有没想过要放弃?”
楚玄迟很坚定,“没有,因为一直有个声音在鼓励着我,让我倒下也能再站起来。”
“是……”墨昭华于心不忍,但稍作犹豫后还是问出了口,“贵妃娘娘么?”
文宗帝共有两个贵妃,除了晋王的母妃纯惠贵妃,还有楚玄迟的母妃纯娴贵妃。
只是纯娴贵妃母族覆灭,她为了让文宗帝彻底,还母族清白,在他面前撞柱而亡。
可惜她的死谏只让楚玄迟年少丧母,失去了最后的依靠,而未能改变护国公府的罪名。
前世楚玄迟后来有为护国公府平反而奔走,只是直到他们被烧死,也没能沉冤昭雪。
提到母妃,楚玄迟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微微垂下了头,儿时那些记忆涌上心头。
威严的外祖父,慈祥的外祖母,轩昂的舅父,端庄的舅母,以及温柔的母妃……
他们还在的时候,他是宫里最得宠的皇子,他的风光一度还超过了皇后嫡子。
彼时甚至有人议论,以文宗帝他的盛宠,也许立嫡的规矩到他这就该废了。
谁曾想,显赫一时的护国公府迎来灭门之祸,母妃也头破血流的死在他跟前。
昔日对他百般呵护的父皇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