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昭华点了点头,“记得,当时娘亲过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她后来想过再聊此事,而找的机会便是今日,正好与医术的事一起说。
楚玄迟今天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告诉她,“御医是父皇的人,府医也一样。”
墨昭华愣住了,“陛下不希望夫君早日痊愈?怎会如此,南疆战事可愈演愈烈。”
她一个妇道人家都知道,自从去年楚玄迟回来后,南疆战事吃紧,民不聊生。
“南疆可以让别的人去守,不是非我不可,昭昭,你如此聪慧,应该能想明白吧?”
楚玄迟向来有自知之明,从未认为自己无可替代,东陵国有的是骁勇善战的人。
墨昭华只是略一思考,便想到了原因,“是因为夫君战功赫赫,陛下怕功高盖主?”
楚玄迟笑着点头,“我的昭昭果然冰雪聪明,一点就通,与你谈话轻松又舒适。”
墨昭华笑不出来,“陛下怎能如此,夫君可是他的亲儿子,南疆百姓也是他的子民。”
“父皇的儿子有很多,南疆的子民也有其他人救,对帝王而言,唯有皇权最重要。”
楚玄迟也不是不知道南疆子民的艰辛,可他一个残了的亲王,如何跟帝王去斗?
他若真敢斗,怕是连这个盛京都回不来,早已被文宗帝的人暗杀在了半路上。
“陛下怎么又这样,十几年前在宫中冷落你,十年前将你放逐到南疆,现在……”
墨昭华说不下去,越说越为楚玄迟委屈,心疼的一抽一抽,连眼圈也红了起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所以我从未想过那个位子,我只想有妻有女有家,安稳的生活。”
盛京城再好,楚玄迟也想回到南疆,带着家人一起镇守南疆,将南昭挡在城门外。
提到孩子,墨昭华便想起前世惨死的儿子,“为何是妻女,夫君不要儿子么?”
楚玄迟幽幽叹气,“有了儿子,又该有许多人不放心了,孩子生下来便处于危险中。”
墨昭华瞬间反应过来,“陛下都怕夫君功高盖主,那其他人确实更会忌惮夫君了。”
可若是没儿子,他们前世的孩儿又要怎么回来,她还想给孩子一个温暖的家。
“是啊,整个御王府,除了我带回的那几个护卫,其他大多是他人安插的眼线。”
倒也不全部是眼线,毕竟御王府的下人太多,并不是每一个都有利用价值。
“夫君分得清都是谁的人么?”墨昭华也知道御王府有眼线,但没想到这么多。
楚玄迟摇了摇头,“人太多了,我很难分清,目前只能确定府医是父皇的人。”
自他受伤后,雾影便派了人去寻找名医,可去的人不是音讯全无,便是无功而返。
也有些人感于他为国征战,主动提出来为他治疗,结果不是出了事,便是说治不了。
楚玄迟起初没在意,后来感觉不对劲,让人调查才知道,原是文宗帝从中作梗。
正是这事让他明白了文宗帝真正的心思,后续便不再折腾,关门做起了残废。
墨昭华又心疼又生气,“没想到夫君竟生活在狼窝之中,外面还有人虎视眈眈。”
“这便是我如今的处境,除了在房里,外面有雾影他们守着,其他时间皆不安全。”
楚玄迟但凡出了卧室或者书房,周围有了外人,便会全神戒备,换上另一副面孔。
墨昭华初次下拜帖见他,他特意让雾影去接,即是出于这个原因,这才避过了眼线。
彼时他们回来虽然才几个月,但已在府里培养了几个自己人,可谓是步步为营。
墨昭华直言相告,“妾身便是猜到府里有眼线,才决定带夫君来外祖家谈话。”
“昭昭,我年少便去了南疆,母族早已灭门,兵权又被夺,在盛京并无根基可言。”
南疆离盛京那般遥远,楚玄迟这些年又忙于应战,京中无人帮忙打点,如何建立根基?
他目光平静的看着墨昭华,表面淡定自若,内心却极为紧张,顿了顿才接着说下去。
“如今这般处境,你跟着我便是时刻处于危险中,如此你可害怕?可后悔嫁与我?”
他知道墨昭华与一般女子不同,她睿智大胆,有想法有主见,所以他抱有希望。
但凡他不相信墨昭华的胆识,当初便会拒绝了她,哪怕文宗帝想赐婚也一样。
他真要拒绝的话,还是可以做到,只是要付出点代价罢了,可他愿意娶了墨昭华。
“不怕!”墨昭华坚定的道,“妾身最初是没想到夫君的处境,但妾身如今也不后悔。”
楚玄迟愧疚的道歉,“昭昭,对不起,我明知自己娶了你便会连累你,却未曾事先告知。”
他是真的有私心,从再次见到墨昭华的第一眼,便想把她留在身边,因此故意隐瞒。
如今说出来,他心里都好受多了,做人果然还是要坦然些才好,交心了就更好。
墨昭华笃定的道:“无事,即便你当时告诉妾身,妾身也依旧会求夫君相娶。”
她重生归来后的目的之一,便是还他前世之情,护他周全,嫁与他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