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再次登上练武场一侧的高楼时,五万精兵早已集结完。
风吹起沙尘,也吹来淡淡的血腥气。
练武场上,五万将士悄无声息的站着,独留下甲胄摩擦刀鞘的声响…
高楼上,胡晏作为还算讲礼数的,正陪着姜弈舟。霍朗放下团子,双手抱拳行礼,“见过二殿下。”
姜弈舟轻点头,“霍将军免礼。”
他看向团子,眼中闪过惊讶,“安安也同去?”
姜安点点脑袋瓜,捧着小脸,“爹说安安可以跟着呀,没有办法,谁让安安这么可爱嘞~”
姜弈舟面上温润,出口的话得体又亲昵,“安安同去也无妨,皇叔忙于战事,本宫也可照顾安安妹妹。”
胡晏收起折扇,眸中暗芒划过。这位二殿下意思便是要告诉他们这些将士,姜安作为镇国王府的大小姐,不顾王爷战事繁忙,还要胡闹跟上?
还有他装作一副大度模样给谁看?他们的小姐还需要他来照顾吗?
别说王爷会不会疏忽小姐,这五万护国王军,单拎出来哪一个都会照顾好这位小祖宗!
天子皇城,天下最好的老师、最华贵的宫殿,供养而出的便是这般只图嘴上得利的小人!
“二殿下不必担忧安安之事,王爷视她若珍宝,自不会疏忽。”
“况且战场上有五万王军在,谁敢妄动我家小姐!”
胡晏虽是文人,出口的话却也掷地有声,带着浓浓的骄傲与桀骜。
姜弈舟的脸色微变,身后侍从眼神化刀恨不得将这没规矩的东西凌迟…
胡晏护犊子,姜安也不遑多让,她尚且看不清楚这二人间的言语拉扯,却能看清侍从的恶意。
团子单手叉腰,瞪眼圆眼,“你干嘛这么看着老狐狸?”
她又上前一步,呲着一口白糯牙齿,“就说你呢!你低头,安安也看见了!”
她像头小兽,直直就要跑过去,“你要打架吗?!”
那侍从躬下身子,姿态放低,“小姐明鉴,属下没有…”
姜弈舟侧了侧身子挡在侍从前,接连被下了面子,他眸子带上冷然,“安安人小,许是看错了。”
团子鼓着脸颊,一小只被霍朗抱起,手脚不老实的扑腾。
听着姜弈舟把黑的说成白的,她眯了眯眼睛,企图将这侍从的样子刻在脑子里。
她要记仇了嗷!
胡晏浅笑着站到霍朗身侧,温声哄着闹脾气的小祖宗,“一会儿王爷要在高台上祭天地,安安要不要看?”
她爹?
姜安软乎乎的说道:“安安要看!”
霍朗站到高楼的墙体边缘,借着身高优势,团子将练武场上黑压压的黑甲尽收眼底。
老狐狸揽过宽袖,伸手抚过安安发包上的发带,轻声劝道:“安安记得,便是出了崇州,轻易也不要与二殿下起冲突。”
他太了解这个记仇的小团子…
二殿下表面温润如君子,在皇城受了太后与大皇子多年压制,性子总归阴狠,团子还小,他担心这位二殿下玩阴的。
团子撅嘴,“就是殿下也要讲道理!”
错了就是错了,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是错了!
他是殿下,她还有爹呢,哼!
她嘀嘀咕咕着,“要不然他把他爹也叫来?”
胡晏无奈摇头,“你呀!”
“咚!咚!”
“咚!咚!”
四声鼓响,高台上,士兵抬着祭天地的猪羊祭品放在两侧,正中间一个巨大的四角青铜鼎放置。
身为主帅的姜寂臣一身铠甲,将龙渊剑交由观砚,他手持三柱香走上前。
胡晏见安安瞧着认真,便将这祭天地的军礼教由她,“军礼祭天地分为五礼,五礼各有不同…”
“大师之礼,大均之礼…大封之礼,其中大师之礼为国而战,王者出征讨伐,军队行止动容,自有礼法…”
(注:《周礼·春官·大宗伯》记载:大师之礼,用众也;大均之礼,恤众也;大田之礼,简众也;大役之礼,任众也;大封之礼,合众也。)
“嗯,安安知道啦,爹出征是为了南商,不是己私,所以是大师之礼!”
这个爹说过哒!
安安都记着呢!
霍朗咂咂嘴,憨憨一笑,“小姐比末将聪明!”
当年胡晏第一次给自己讲的时候,他还问老狐狸能不能说人话来着~
一提当年事,胡晏白了他一眼,还好意思提。
祭天地后,姜寂臣面向五万王军站定,手中接过的龙渊出鞘,风吹起他的衣袍,
“殇与南昭起战事,我南商边关频频被扰,百姓不得安宁!”
“今日本王与诸君同穿甲胄,镇压两国,只为护佑家国安宁!”
他眉眼凌厉,周身杀伐气萦绕。
姜寂臣向来寡言,却有与将士们同生同死的魄力,短短两句话让练武场上喊声震天响…
士为知己者死,而况为之哀乎!
他长剑高举,“王军玄甲,无往不胜!”
将士们高举手中武器,连声附和:“王军玄甲,无往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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