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瞬间红了眼,声音发颤,“星桑,我如何不激动!”
“他们便是这样为官做事,如今这般,十几年前修缮官道是不是也是这般!”
他幼年丧父,记忆里父亲的模样早就模糊不清,剩下的只有他最后一次离家时的那道背影…
若是当年官道完好,父亲便不会抄了近路。
不走那条小路,他便不会被匪贼盯上!
吃不饱的北地,人是会吃人的…
从小到大,清明祭祀,他祭拜的只有衣冠冢。
少年郎手紧紧攥成拳,十几年的委屈、心酸在这一刻涌上来。
而此刻,他的袖子被人轻轻拉扯。
少年低头,见是安安,他轻轻眨了眨眼睛,想要藏起不堪。
一滴泪挂在睫毛上,随着颤动掉落…
小姑娘踮着脚、昂着头,她笑眯眯的,爪子啪的糊在少年头上,似乎这样便是安抚。
“不怕,这次咱们自己修!”
一定要修一条顶顶好的路出来!
“这么…这么宽的路!”
她比量着,手舞足蹈的样子逗乐了少年。
见他有了笑模样,小姑娘装作擦擦脑门上的汗水的样子,一脸臭屁,“唉,这个家没了安安可怎么办啊!”
瞧她这样,不管是亲卫还是少年们笑得更大声。
而一片笑声中,工部这些官员就显得太局促了。
有少年的话在先,他们现在是哭也哭不得,笑也不敢笑。
恨不得变把铁锹,直接挖了地道逃走!
开心完了,姜安阴恻恻的小目光就盯上这些局促的官员们。
一共十四名官员,分成三组。
分别跟着刚才说话的少年、李星桑他们还有姜安,奔三个不同的方位而去,详细记录下所过之处的每一处地势样貌。
三小队分别都有轻骑护送,晨起便走,正午饿了就啃硬邦邦的胡饼,太阳落山再回到驻扎的地方。
驻扎营地距离他们离开最远的地方不超过十五里。
出去的每个人都随身携带信烟。
一旦有意外情况便点燃信烟,届时霍将军便会带人快马赶过去。
一片地方记录完,他们便收整营地搬去下一个地点,反复如此…
这些看似都是些随手便吩咐下来的小事,其实都是姜寂臣与胡晏在王府中反复推敲过多次。
确定了此法安全,老父亲才放了闺女离开自己的保护圈。
崇州、茂州、峻州,还有与北地相邻几州…
这些地方全都走一遍,再详细记录,快马加鞭送回崇州城内,已经是数月之后。
可以说姜安连同这些官员,每日都在见证北地的寒冬褪去,见证春草冒芽,见证田地翻土。
值得一提的是谢朝颜,
这一趟她是病了好,好了病…
姜安瞧着这姐姐风一吹就要随风飘走的模样,生怕她嘎了,连夜往崇州送。
也不知道他们谢家人是不是祖传犟种,说什么也不肯走。
这给小姑娘气的,在营地里直跳脚!
最后还是谢云山得了消息,单人单马赶过来。
谢小将军这些时日整日与三州刺史一同核对三州壮丁人数,人丁册子成山,他们常常要整理到夜半。
姜安在营地初见他时,还以为是见了鬼,怨气那个重!
谢云山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闯进营帐扛起谢朝颜就出来。
在小姑娘抱着胡饼,张大嘴巴的功夫,他把人扔上马车,翻身上马。
“给你!”
姜安接过他抛过来的油纸袋子,闻了闻味道,惊喜道:“阿伯家的炒栗子!”
还是温热的…
当然,此处营地距离崇州行程不知要几日,定然不能是新鲜出炉。
也就只能是谢小将军一路上都把它揣在怀里,贴身放着。
谢云山:“小姑娘,小爷走了嗷!”
姜安挥挥胖爪,“拜拜~”
马车里的谢朝颜:“我不回…”
谢云山没啥好脾气,“不回去,留在这儿等死吗!”
“你真以为办好此事,回到京都太后和谢家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了?”
马背上他的脊背挺拔,声音裹着嘲讽,“若是如此,小爷上阵杀敌,军功比不上王爷,却也是有的,怎么没见他们让我回去。”
回应他的是风声…
马车中的谢朝颜无声落泪。
镇国王府,她行不通;如今她只想好好做成此事,可还是不行…
那她要如何?
马车行驶的快,偶尔车帘掀起些,就能瞧见外面的旷阔天地。
马车中的憔悴美人儿眼睛无神,这么旷阔的天地,她的容身地在哪儿呢?
四月,是一个相宜的节气…
勘察地势、记录地貌一事全部做完。
得知姜安他们要回返程,老父亲一如从前,带着人马等在崇州最边缘。
同行的还有胡晏、谢云山以及二皇子姜亦舟。
一阵尘土飞扬后,霍朗带着轻骑的身影逐渐清晰…
观砚在王爷身后,有点激动,“来了!”
姜寂臣偏头瞧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