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年军中的兄弟都有私下说过…”
“霍将军一家都在北地,其他几位主将也是一家团圆。”
“再说句大不敬的话,就连主帅身边都有孙管家陪伴。”
老幺局促一笑,泪就那么落了下来。
“可只有军师你…把护国军大营当成自己的家住,连个像样的府邸都没有。”
这么多年过去,他终于找到自己的亲人了…
军师素日里待军中兄弟那么好,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谁都不忍心看着他再孤身一人。
“您别这么看着我…”老幺挠挠后脑勺。
“其实方才我去那儿看他的时候心里也想过…”他的话没说尽。
可胡晏却是明白的。
仇人就在眼前,怎能不恨!
可是…
可老幺实在下不了手。
不是因为他已经死过一次,也不是因为他如今前尘尽忘。
只是因为他是阿愿,是胡晏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亲人。
“我不能替死去的人原谅他。”
老幺声音哽塞,夜里每每梦回,他依旧会回想起当日兄弟的惨死,想起那些无辜百姓的惨死。
“可军师于我有恩,于将士们更是…”
老幺也做不到杀了他。
他灿然一笑,说道:“军师,就让他做阿愿吧。”
让他活着赎罪吧…
“若来日战场上与东离对阵,老幺定要多多斩杀敌方将士,到时让阿愿也去!”
“我们一起报仇!”
这番话说出来,老幺心中轻快许多。
他想,今晚过后…自己是不是能睡个好觉了。
“滴答”一声,胡晏手中的汤药碗泛起涟漪…
他眨着眼睛,胡乱说了句,“今日的药有些苦啊。”
老幺跟了军师这般久,自然知道他是多要强的一个人。
这样的一个人,连哭泣都不会承认…
“良药苦口,军师多吃些蜜饯就不苦了。”
“老幺就在门口候着,有事儿您就叫我!”
胡晏:“嗯…”
待到门重新关上,室内又是一片寂静。
隔着一道门板的距离,老幺在廊下无声的落泪。屋中,胡晏抓着汤药碗的手泛起青筋,肩膀颤抖…
只见他突地扬起手连扇两下脸颊,大力到一侧脸颊泛红发热。
或许人心真的都是偏的吧,听见老幺这番话时胡晏心底竟还藏了几分轻松。
这两巴掌打的就是他的自私和龌龊!
这天之后,胡晏便一直在王府养病…
可这次,他病的格外久些,愁白了两位府医不少头发。
这期间,阿愿一直都是养在王府的,时不时会有人带着他去见胡晏。
他瞧见胡晏的一瞬间 眼睛放光,就好像是没安全感的小孩儿终于看见了可以依赖的家长一般。
阿愿扑到胡晏身上,嘴上什么都没说,手却是拉的紧紧,生怕再有人把他藏起来。
从嫩芽破土而出的春日直到枯叶飘零,胡晏总算是能出屋子了。
当日他便乘马车回了军营,拿出自己放在营帐中的钱匣子,在城东离王府稍远的地方买了处宅子。
不为其他,姜安传信回来,她不日便能归营。
胡晏只以为今年巡边一事短暂些,他不想小姑娘心中不舒服,便想着让阿愿尽快离开。
可他不知道的是,姜安是听闻他久病不好,实在担忧,这才没日没夜的做事,急着回来。
“哥…”
阿愿又看了眼熟悉的环境,不解道:“我们为什么要搬家啊?”
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吗?
胡晏的病没好利索,唇色苍白的厉害。
明明冬日还早,可他身上却穿着厚厚大氅。
胡晏摸摸阿愿的头,轻声道:“这里不是阿愿的家,一会儿哥就带你去新家。”
阿愿的家?
阿愿攥着他的衣袖,着急道:“哥不和阿愿一起住?”
胡晏垂眸,视线落在他脖颈上那道显眼的刀疤,“嗯。”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城东那里不太方便…”
“府上有很多小厮和丫鬟,阿愿若是无聊就和他们玩。”
这下,阿愿没有再说话。
直到进了新府的主院里他都没同胡晏讲过话,就好像是小孩子在闹脾气。
“哥!”
见胡晏要走,他这才急了,竟然直接上前抱住他哥的大腿。
“哈…”
“怎得还耍起混招来了!”胡晏失笑,用手戳了戳阿愿的额头。
便是小姑娘幼时也没这么干过啊。
阿愿抬头,“养阿愿是不是要费很多银子,所以哥才没时间和我住在一起。”
“他不和你住那是因为他不疼你!”
“我可是每日都能瞧见你哥哒~”
一道张扬的声音自拱门外传来,还带着点 幸灾乐祸的意味。
胡晏睫毛一颤,抬起头来去瞧。
可不就是姜安嘛!
这祖宗连身上的甲胄都没卸,一身风尘未洗,便带着手下几个寻来了这新府。
带兵几月,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