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义珍太高调,高调的人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雷。”
“棋盘上冲锋陷阵的卒子是最容易死的,高老师应该最能理解。”
吴惠芬为他们端来了茶,稍微看了一眼就安静的退了出去。
徐朝阳喝着上好的普洱缓缓开口,对于汉东时政的分析,不得不让高育良刮目相看。
“可丁义珍并不重要,棋盘上是卒子就是炮灰。”高育良沉吟片刻,也平静的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不错,可如果他过河了呢。”徐朝阳似笑非笑,“换句话来说,如果他手里掌握着太多东西,高老师还认为他不重要吗?”
丁义珍的确不重要,没有丁义珍也还会有张三、李四。
这个人存在的意义是用来打开进入汉东的突破口,在侯亮平查到赵德汉,在赵德汉供出丁义珍后。
有了这个突破口,上面才有理由彻查汉东。
猴子的运气固然不错,可他不傻。
在原来的时间线上,侯亮平还没得到上头正式下发的文件,却依旧敢让陈海先把人给抓了。
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猴子早就知道上头要对汉东下手,只是苦于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所以大家都在观望。
那么丁义珍自然而然就成了那个过河的卒子,是双方胜负的一个小关键。
徐朝阳不敢保证搞定丁义珍,就能让汉大帮高枕无忧。
但至少提前布局,才不至于陷入被动,被人家狠狠拿捏。
算算时间,距离那场风暴已经不远。
汉大帮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
关键丁义珍又是李达康的人,从此刻开始谋划,说不定还能找个替罪羔羊?
徐朝阳笑而不语,他喜欢这种幕后操控一切的感受。
高育良表情虽然平静,可内心早就掀起了波涛。
丁义珍啊丁义珍........这的确是个祸害 。
老狐狸默默收回目光,似乎有了主意。
他转头看向身旁坐着的祁同伟,眉宇间带着几分不满。
“丁义珍和你们的牵扯,到底有多深。”
“这,老师,也不算太深。”
祁同伟支支吾吾,明显是有些心虚。
高育良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事情定然不小,于是伸手推了下眼镜,瞬间提高了几分音调。
“乱弹琴!!”
“这样的人都敢招惹,简直是胡闹!”
祁同伟脸色难看,但并不敢反驳什么。
他可以不尊重任何人,唯独不能不尊重高老师。
所以高老师说自己错了,那就是错了,没有什么好争辩的。
至于徐朝阳,此刻正静静的看着高育良表演。
下面的事情高书记真就一点也不知情吗?
可人家就是能表现出这种姿态,官场修炼度早已炉火纯青。
“老师你放心,我能处理好的。”
祁同伟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语气诚恳的给出了回应。
高育良脸色稍缓,但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不肯给明确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得下面的人自己去悟。
“你先去吧,我跟朝阳再下会儿棋。”
高育良摆了摆手,毫不客气的开始赶人。
祁同伟心领神会,起身前朝着大外甥投去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暂时先离开了。
“听说你想在明年进入仕途,为什么要等一年?”
高育良等祁同伟一走,再次恢复了那副处变不惊的姿态,以一种温和的口吻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他此刻好像已经把什么汉大帮、什么丁义珍全都抛之于脑后。
老狐狸这份独到的城府,徐朝阳不佩服都不行。
“两个原因。”
“一是今年不适合进入仕途,我在观望。”
“二是我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想赚点干净钱握在手里,心里踏实。”徐朝阳如实作答。
跟高育良这样的老资历,完全没必要耍什么心眼,反正耍也耍不过人家。
徐朝阳的诚实令高育良感到欣慰。
“你是个好苗子,不骄不躁,懂得分析时局,已经能胜过很多人了。”
“我在官场那么多年,见过太多如你这般年轻的人。”
“一腔热血,不惧艰险。”
“可等到他们一头扎进这潭水里,才发现这底下远比他们想象的深,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全都淹死。”
高育良握着茶杯轻声笑着,对徐朝阳可谓是不吝赞赏。
他能说这么多,证明高书记已经接纳了徐朝阳。
而徐朝阳的身份也注定了,他们终归是一条船上的人。
所以高育良的心态在短时间内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由一开始的不以为意,到后面的吃惊,继而震惊。
最后是彻底被徐朝阳吓到!
如果他手里没掌握什么内幕消息的话,足以证明这孩子的政治天赋,绝对是超一流的。
但美玉也是需要打磨的。
因此高育良即便起了爱才之心,他也没在脸上表现出太多东西。
而是在观望,在考验,在用足够的耐心来审阅徐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