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康身心俱疲,好在回到家后,屋里还亮着灯。
他拿出钥匙开门走进客厅,然后再也坚持不住,浑身疲软的靠在沙发上。
闭上眼睛,就想那么睡过去。
“哥?”
既是保姆又是表妹的杏枝开门出来,有些疑惑。
“我没事,杏枝,你先去睡吧。”
李达康没功夫搭理,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只是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杏枝欲言又止,想问什么又不敢,眼神畏畏缩缩。
李达康的表现实在太奇怪,像是整个人被掏空。
怎么了这是?
他以前可不这样。
杏枝想不通,正转身回房,关上门。
隔壁卧室的门把手转动,从中走出一位中年女子。
“你是落马了还是犯错误了,这么无精打采,可真是少见。”
这熟悉的声音冷漠中带着一丝好奇,很抓人耳朵。
李达康坐正上身张开双眸,先是疑惑,然后下意识的抿了下嘴唇。
“欧阳?”
“你就不能盼我一句好吗?”
欧阳,复姓欧阳,单名一个菁,是个单看面相就知道性格强势的女人。
她留着短发,颧骨很高,下巴微翘,脸应该动过刀子,线条不自然,和李达康的微型面瘫,有那么一点夫妻相。
两人是法律意义上的合法夫妻,现实生活中的陌生人。
有多陌生呢。
欧阳菁有家不愿回,住在别人送的别墅里,心情好的时候才回来一趟,坐一会儿就走。
李达康是个工作狂,睡办公室早就习以为常。
所以这个名义上的“家”,多少有点名不副实。
欧阳菁略带嘲讽的刺了李达康一句,迈步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打开电视,连正眼都没给。
李达康面无表情,习惯成自然,自然到麻木,夫妻俩的生活方式一直这样,没谁觉得不妥。
李达康一肚子委屈和心酸,却没在欧阳菁面前提一句。
不是不想,而是没用。
共同生活几十年,从相知相恋到走入婚姻殿堂,然后携手相伴。
女人多少年的青春一去不回,身旁这个男人令她感动的,只有可笑的一件事。
欧阳菁恨李达康吗,不一定。
因为看透了,恨不恨的没必要,也没意思。
年少时所谓的“喜欢”,不过是李达康需要她的帮助。
有了点资本后,进入官场,李达康所谓的“爱”,就半分没有。
说白了,或许自己在他李达康眼里,只是少奋斗很多年的一步阶梯而已。
所以欧阳菁看透了,便不再对他有什么奢望。
至于李达康,心里或许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但也无法否认他和欧阳菁,属于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沉默大过一切。
但欧阳菁选择在今天回来,当然不是为了和李达康干瞪眼的。
“佳佳在国外遇到点麻烦,我近期可能要出国一趟。”
欧阳菁目不斜视,这就是她今天来的目的。
李达康眉头紧锁。
“麻烦,什么麻烦,还得你亲自去跑一趟?”
“什么麻烦跟你也没关系,这些年你管过女儿吗?”欧阳菁的神情依旧冷漠。
她今天来是通知李达康,可不是和对方商量。
两人的女儿李佳佳在美国上学,衣食住行,大部分是隔壁老王资助的。
这位隔壁老王给予欧阳菁生活上的帮助,精神上的陪伴,还资助欧阳菁和李达康唯一的女儿,比亲生父亲还亲生父亲。
反观李达康,他眼里有所谓的“家人”吗?
很多时候,欧阳菁也没法理解,李达康到底图什么?
虽说身居高位,可官场上能有几个真心待人的?
手下干部表面恭敬,可也只是屈服于他的淫威,背地里巴不得他出门踩狗屎。
上面领导看似委以重任,又何尝不是把他当驴使唤。
呼之则来,招之则去。
用得上的时候是‘达康书记’,那也总有用不上的时候吧?
工作已是如此,家庭也不知道维系。
努力了大半辈子,光喊两句‘为人民服务’的口号,最后把自己搞成孤家寡人,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欧阳菁眼神淡然,恨也恨过了,但一辈子都不会原谅。
李达康不知她内心想法,凡事却先为自己考虑。
“欧阳,佳佳也是我的女儿,她真出了事,我这个当爹的能不管吗?”
欧阳菁眼含讥讽:“怎么?怕女儿连累到你?”
“也是,你达康书记正在事业上升的关键期,佳佳人在美国,又还年轻。”
“万一她真搞出些什么不利于团结的事,你李达康只怕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
李达康脸色难看。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你不用拿这些话来刺我。”
欧阳菁保持沉默,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李达康也是被搞怕了。
丁义珍的事情还未解决,又出了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