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走出府衙之际,目光恰好与微烟交汇。
为避免引起他人注意,温凉不动声色地向微烟递去一个眼神示意,然后若无其事地领着柳如梦继续往前走。
微烟心领神会,亦步亦趋地紧跟其后。
待走至街角拐弯处,温凉才缓缓停下脚步。此时这条街道上出了京兆府门口衙役的视野,
三人相对而立。
温凉转头对微烟说道:
“小娘子,人给你带出来了,我就回去向王内侍复命了啊。”
微烟对着温凉屈膝行礼,谢道:
“多谢,温将军慢走。”
温凉看都没有再看柳如梦和微烟一眼,甩头就走了。
等温凉走远,微烟才焦急地问柳如梦道:
“主……主人,那温璋没有为难您吧?”
柳如梦轻轻地摇了摇头,伸出纤纤玉手轻扶着一旁的微烟,款步登上那辆始终紧随其后的马车。
进入车厢后,她并未揭开面纱,而是悠然闭上双眸,开始静心养神。
直至马车缓缓驶入宜香院的大门,柳如梦方才悠然睁眼。
车停稳后,她扶着微烟翩然下车,踏入属于自己的庭院。
待周围再无他人时,柳如梦这才轻轻解下面纱。
随后,她放松身心,任由贴心的微烟替自己褪去外层衣物,去了趟京兆府,身上染上了的味道,要赶紧换掉。
微烟一边伺候着,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主人,今天回府吗?”
原来,柳如梦根本就不是什么太常地典乐,而是大唐咸通元年,自己父亲登基后就立刻册封的同昌公主,李如梦。
为了父皇的江山稳固,化名柳如梦,在教坊借着培养乐伎为名,实则培养暗探监听朝廷官员,为父皇铲除异己。
年前被罢黜的夏侯孜,就是自己安排的乐伎舞妓通过各种渠道收集到证据,御史参奏有实证才被贬出京的。
做这些事情自然会有人员的折损,国香就是一个。
柳如梦心中一阵刺痛,这个国香可是花费了大量心血和精力才培养出来的乐伎啊!本指望着她将来能够成为自己手中的一张王牌,发挥重要作用呢,谁曾想竟遭此厄运!
更令他忧心忡忡的是:究竟是什么人下此毒手?此人仅仅只是针对国香吗?亦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所图?
虽然柳如梦深知此时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在尚未查明真凶之前,也必须小心谨慎起来。
毕竟敌暗我明,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从此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要多留一个心眼儿才行……
柳如梦按着太阳穴,闷声说道:
“今天还是回去一趟吧,晚上要去父皇的宴会,都叫了我好几次了,再不去怕是要跟我置气。”
自己这个父皇,虽说对自己宠爱有加,但是也只是因为自己当初一句“得活”让父皇顺利登基,相对其他弟弟妹妹,自己这个皇长姐恩宠确实更多,但是身上的担子自然是更重一些的。
因为,父皇自从登基之后便更加喜欢宴游了,之前还只是在皇宫里举办些宴会便罢了,现在动辄就去行宫,来回折腾不说,每次还要让自己陪驾在侧,推脱了好几次,今晚只是宫宴不是出游,再不去,怕是不好交代,也没有更多理由了。
微烟默不作声地继续给柳如梦揉肩,今晚要参加陛下的宴会,公主必定会被陛下邀去演奏的,公主的琵琶,可是陛下最喜欢的了。
黄昏,兴庆宫内早就灯火通明。
自从皇帝搬到这里居住之后,恨不得每晚都有歌舞宴会。
半个月没见到自己女儿的李漼看到微雨的时候连忙招手叫了过去:
“同昌什么时候能到啊?她可答应了今天要来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微雨行礼道:
“陛下,殿下特意让我提前来跟您说一声,她肯定会来的,只是要稍晚一点到。”
微雨,同昌公主府的高阶女官,是柳如梦以公主身份出现的时候伺候在侧的婢女。
和微烟一样,都是柳如梦的贴身婢女。
李漼听微雨说完,也不恼,笑着说道:
“那等她来了,一定要让她给我弹奏一曲才行!”
微雨没有回答,只是屈膝还礼后就离开了,她可不敢替自己主人拿主意。
等柳如梦踏进兴庆宫的时候,大殿中早就酒过三巡,李漼也已经高兴到连赏了两杯琼浆玉液给今天参宴的大臣了,
看到自己女儿进来,李漼高兴的站了起来,高呼道:
“同昌!来,坐这里!”李漼指了指自己侧边专门给柳如梦留的位子。
殿中大臣们也都起立行礼,高呼:
“殿下万安!”
柳如梦缓步走到李漼面前,屈膝道:
“父皇!”
李漼高兴极了,连忙拉着自己女儿入了座,为了讨好自己这个女儿,今晚还把她的母亲郭淑妃都叫来了,
“你母妃也在,今晚可要陪着我们俩好好喝两杯!好久没见你了,我可想你了!也想听听你弹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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