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梦回到小院的时候一路都在回想,刚刚和温凉道别的时候,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总是透着一种让自己有些害怕的肆无忌惮。
下次和他见面的时候,还是带着微烟吧,柳如梦一边走一边暗暗地下定了这个决心。
“主人!”尚未踏进院门,柳如梦便被早已守候在此处多时的微烟一把拉住,并神色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道:
“方才闽妈妈过来传话,说咸宜观的鱼玄机遭人检举揭发犯有杀人罪已被押往京兆府受审了。”
“鱼玄机?不就是国香的那位道姑挚友吗?”柳如梦闻言不禁忆起往事,当初为查明国香遇害真相,曾数度亲赴咸宜观寻访鱼玄机。
此人看上去性情温和、与世无争,平素喜好吟诗作赋以及举办诗会活动,偶尔也会同长安城几位颇具名望的文士一同纵情山水之间,
“怎会突然犯下命案呢?”柳如梦深感诧异。
见主人面露疑惑之色,微烟赶忙将方才从闽妈妈那里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知于她:
“听闻是杀害了她身边的一名婢女。”
“为何要将那婢女置于死地呢?”柳如梦满脸疑惑地问道。
微烟压低声音回答道:
“据闻,那婢女竟敢背地里与她的情人私通,并怀上了对方的骨肉!”
“竟有如此之事?而且还东窗事发了?”柳如梦惊讶不已。
接着,微烟又继续透露道:
“据说,那婢女被杀后直接被埋葬在咸宜观后院的树下。近来天气逐渐炎热,引来无数苍蝇飞舞。恰巧一群前往咸宜观参加诗会的人察觉到异样,便将尸体挖出。然而,此时那婢女早已面目全非、高度腐烂。更有传闻称,由于这恐怖场景,咸宜观内众人皆被吓得落荒而逃。”
“后来呢?”柳如梦追问。
微烟喘了一大口气,继续说道:
“当京兆府前来调查此案时,有人暗中向负责办案的衙役通风报信,污蔑说是鱼玄机因嫉妒那婢女抢走自己的男人并怀有身孕,心生愤恨,于是痛下杀手。主人您也深知京兆府尹温璋的性情,他听闻此事后立即下令追捕鱼玄机。目前,听说鱼玄机已被收监入狱。”
柳如梦听微烟说完,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讶异之色地问道:
“我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所有这些消息都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啊!难道京兆尹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就轻易地把鱼玄机给收押了吗?”
话刚出口,柳如梦突然想起之前国香惨死之时,自己和闽妈妈也曾遭受过同样的待遇——当时温璋毫无根据地想要将她们关押起来。若不是王宗时及时派温凉前来营救,恐怕自己此刻早已在那京兆府内度过难熬的一夜了。
“唉,不过像这种毫无凭据便乱来一通的事,对温璋来说似乎也并非什么稀罕事……”
柳如梦低声呢喃着,心中暗自感叹。
她深知这官场黑暗,许多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而温璋这样的行为显然已经司空见惯。想到这里,柳如梦不由得为鱼玄机感到担忧,同时也庆幸自己当初能够逃过一劫。
微烟一听柳如梦这般言语,顿时来了兴致,她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对柳如梦低语道:
“谁说不是呢!闽妈妈还曾提及,向京兆府暗中通风报信之人,正是那裴氏一族!”
柳如梦闻得此言,只觉云里雾里,茫然不知所措,遂开口问道:
“裴氏?什么裴氏?这件事跟裴氏有什么关系?”
微烟见状,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之色,仿佛难以置信一般凝视着柳如梦,嗔怪道:
“主人平日里莫非未曾留意过我与您讲述的那些有关长安城权贵世家之事不成?这裴氏便是赫赫有名的河东裴氏呀!声名远扬,世人皆知的河东裴氏啊。”
柳如梦揉了揉被微烟怼着吼有些不适的耳朵,
“你好好说话,别对着我耳朵这么大声吆喝,河东裴氏怎么了?”
微烟一副挤眉弄眼的样子像极了闽妈妈看到银子的样子:
“鱼玄机的前夫,就是那个李亿,李状元,不是娶了河东裴氏女就把鱼玄机给休了吗?听说是裴氏女发现那李亿还对鱼玄机不死心,时不时还去咸宜观看鱼玄机呢,还在咸宜观闹过一回搞的人尽皆知那李亿为了娶大族女子抛弃了鱼玄机,让那裴氏女丢脸丢大了。”
“然后就去告发鱼玄机杀人了?”柳如梦觉得这一切似乎有些不对劲了……
微烟却还在兴头上:
“那裴氏好不容易抓住了鱼玄机的把柄,可不得把她往死里整吗?”没想到柳如梦却闲散的坐下来,叹了口气,对微烟说道:
“都说了让你平时没事就多读书,你偏喜欢去打听这样的小道密辛,你可知,我开元律就定了一条:主杀仆,若仆有错在先,主无罪。那婢女背主弃义在先,鱼玄机杀她,按律就该无罪开释。”
说完后,柳如梦又想了想,又歪头看着微烟道:
“不过,这件事,确实透着些古怪,你不觉得吗?”
原本被柳如梦训斥一通有些低落的微烟被柳如梦一问,又抬起低垂的眼眸,露出矍铄的眼神道:
“是吧?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