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三和柔娘赶到时,还未进屋,就听到了李富贵那令人心碎的大哭声。
他们对视一眼,看来,李父真的离开了人世。
两人急忙走进屋子,只见李富贵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
他的哭声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绝望,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而李金氏则跪坐在一旁,双眼无神,泪水不停地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襟。
她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发出声音,却又被痛苦和悲伤所淹没。
即便是有心理准备,当柔娘瞧见李父那瘦弱无骨的尸身之时还是吓了一跳,比起从前还算健壮的李父,如今的他,哪里还有从前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副骨架上包了一张皮,脸上更是毫无血色,双眼紧闭,嘴唇乌青,整个人看起来阴森森的,让人毛骨悚然。
赵三察觉到妹妹的惊恐,赶紧扶住她的她的胳膊,小声的问道。
“柔娘,你没事吧?”
也不怪柔娘一时间害怕,李父尸身的样子,确实恐怖,不仅如此,满屋子还都是那令人作呕的臭味。
毕竟瘫痪了那么久,吃喝拉撒都躺在床上,哪怕李富贵与李金氏已经尽心尽极的照顾了,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褥疮。
而瘫痪之人一旦有了褥疮,就很难康复,那伤口只会不断腐烂,越来越严重,所以也就发出了那恶臭味。
柔娘稳住心神,微微摇了摇头,看向那跪坐在地的李金氏,她的一条腿被李父生前打断,如今跪都跪不下去了,只能用着别扭的姿势半坐半跪在地了。
柔娘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地走向李金氏。
每一步似乎都承载着无尽的沉重和复杂情感。
她微微咬了咬下唇,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
不由的回忆起过去被折磨的种种,以及肚子里的孩子被硬生生落胎的切肤之痛。
对于眼前的李金氏,她心中涌动着一股深深的恨意,仿佛只有剥皮抽筋才能平息内心的愤怒。
然而,她还是强忍着情绪,轻轻地蹲下身子。
柔娘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温柔地擦拭着李金氏满脸的泪痕。
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腻,仿佛生怕弄疼了李金氏一般。
“娘,您节哀。”
柔娘柔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关切和安慰,不管是为了李富贵,还是村子里的名声,她知道,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发作。
李金氏那原本木讷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儿媳。
在这一刻,她意识到曾经那个受尽自己折磨的儿媳,如今竟能如此宽容地给予她温暖和安慰。
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流淌得更为汹涌。
她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能发出几声呜咽。
或许在这一刻,她对过去的所作所为感到了一丝悔恨与自责。
李父去世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甜水村。
尽管他的人品并不值得称道,但毕竟他在这里生活了数十年,与村民们有着深厚的渊源。
许多村民自发的纷纷主动赶来,伸出援手,帮助料理后事。
他们带来了丧事需要的食物、祭品,还有纸钱。
大家齐心协力,为这场丧事尽一份绵薄之力。
同样的,赵希悦与高氏也得到了消息,高氏叹息一声,拿出了刚刚赶制好的一套衣服,交给赵希悦。
“把这个给你姑父爹爹送去吧”
赵希悦不解,开口问道。
“娘,这是什么?”
高氏闻言,面色难掩一丝悲悯,开口解释道。
“三十那天,我听你三叔叔说,富贵爹不太好了,就赶紧赶制出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不管他从前如何,死者为大,总不能让他没得衣服穿”
原来,早在几日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于是便提前准备了一套寿衣,希望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也幸亏高氏心思细腻,如今年还没过去,专门卖寿衣的店铺可能还没开门,所以高氏就自己帮他做了套寿衣,总算是有衣服穿的。
李父的寿材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再加上赵希悦及时送去的寿衣,众多村民七手八脚的帮助下,很快李父就穿戴好了新的衣服,请入的棺材中。
随着李父被放入棺材,整个葬礼的气氛变得庄重起来。
村民们纷纷前来吊唁,表达对逝者的敬意。
赵希悦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唯有身着重孝的李富贵,依旧哭的不能自已,不管别人怎么看待李父,那毕竟是他的亲爹。
在村民们齐心协力的帮助下,李父的葬礼终于举行完了,但唯一遇到困难的就是下葬这天。
由于天气太过寒冷,地面被冻得坚硬无比,无法挖掘,累的帮忙的壮年男子都气喘吁吁。
正当众人束手无策时,赵希悦带着一群强壮的村民,抬着一口巨大的锅走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立刻有人坐不住了,他们心里都清楚,赵家跟李父之间并没有什么好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