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唤她:“小娘子,你睡下了吗?”
天气微凉,墙角偶尔还有虫鸣,一阵阵拉弦似的。
对面没有人应,他等了等,本想算了,可行动有时候跟不上嘴,不由主又出声,“辛居上,我有同你说。”
这次好像有成效了,对面有个人影缓慢地移过,投射桃花纸上,是他熟悉的轮廓。
揉揉眼睛,她卷起竹帘,迷蒙地问:“什么时辰了,你鬼叫什么?”
打入了行辕,也不知是不是怨气使然,她就没有对太子殿下保持应有的景仰。凌溯也不计较,声问:“你睡着了吗?对不住,打扰你休息了。”
脑子里一团浆糊的居上,精准辨别了他的这番,客气得让她睡意无,连眼睛都蓦然睁大了。
“郎君今日真怪……”因为摸不准他的路数,使劲想看清他的表情,可惜隔着一段距离,实看不清,便迟疑地询问,“你不是有对我说吗,什么?”
凌溯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框,支吾了下道:“过两日去郊野狩猎,我想邀你一同前往。”
这种消息对于闲得发慌的居上,无疑是振奋精神的。她高兴,欢欢喜喜说好,“定准了时间告诉我,我有一套新做的胡服,正好可以穿上。”
他抿唇笑了笑,笑也淹没进了黑暗里。
略顿了下,他还有另一桩重的事打算告诉她,“今日陛下宣我商议政事,小娘子猜,是关于什么的?”
居上腹诽,这我怎么能猜出! 想了想道:“宫中打算请期?”
当然请期重,但对比性命攸关,可以往后稍稍。
凌溯道:“事关高存意兄弟。朝中有人上疏陛下,扑杀高氏,陛下召我觐见,商议对策。”
居上脑子里顿时一阵嗡鸣,“这这这……这不行啊,存意就是个掉书袋的书呆子,他活着对大历没什么妨碍。”
她脱口而出的,让凌溯有点不高兴,温的神情语气瞬间消失了,凉声道:“你果然还一心念着他。”
居上觉得他真是非黑即白,难道不让杀存意,就是对前朝太子有旧情吗?
当然旧情还是有的,不过此情非彼情。居上道:“我他小一起大,难道你指望说杀他,我无动于衷吗?再者你们杀的不光是存意,还有高家其他皇子,那我大姑母的儿子怎么办?存懋都给贬到郜城去了,他做错了什么,像猪狗一样被屠杀?”
她说得激动,一手拍着窗台,人也蹦起,实是因为辛家与前朝的牵扯太,存意之有表弟,家中还有一位前朝公主,存懋是没了,阿嫂是不是也被清算?
见她这样,凌溯更加肯定己今日的表态是正确的,换了个松快的语气又道:“你别慌,我并不赞成这么做。”
这倒令人意了。站上位者的立场上,明明将前朝的人斩尽杀绝,才是对凌氏最好的,为什么他会不赞同?
居上的信心一下子又爆炸了,“你不同意,难道是因为我?”
让儿女私情凌驾于国事之上,不是凌溯的为,但他明明可以顺势讨好,偏偏选了一条远路,义正辞严道:“我是为了大历社稷,还有圣上的体面。若杀,早就该杀,而非等到现,落个出尔反尔的恶名。”
事实证明居上再次情了,但她不觉得失落,还是对他满怀感激,切切道:“郎君终于做了一件好事,这个决定真是既善性,又以大局为重。”
凌溯暗暗高兴,她面前展现了己的雄才大略,也终于让她明白了他的好处。有了这感动,她应当不会求父亲上疏,取消婚约了。
反正居上现对他五体投地,太子的形象从未这么高大过,由衷地叹服太子是如此胸怀宽广,能容天地万物。
“今日时候不早了,郎君早点歇息,等狩猎那日,我一定打两兔子孝敬郎君。”
再感激也不能耽误她睡觉,她说完挥挥手,又回榻上去了。
凌溯没有等更的赞美,但仅是如此,好像也够了。
***
日居上开始筹备出需的东西,行头现成,剩下就是挑一匹好马,练好上马的姿势,还有准备一把趁手的弓,再带上几盒精良的箭。
家令带她去了典厩署挑选,挑挑去,选中一匹枣红色的,不那么高壮但肌肉虬结的马。牵回试了试,起先不得领,几次过后,站一旁的药藤居然成了点缀,居上已经可以不借她的力轻松上马,且保持飒爽与优雅了。
由此得出一个结论,“不是我无能,是没有找到适合我的马。你看他,分明也是马中极品,但与我如此契合,这就是缘分啊!”
正庆幸,忽然听见门上有人进传,说府里娘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