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不可理喻!”
“滚!”
“滚出去!”
甘露殿里,到处都回荡着李贤的怒吼。
我这是什么命哦!
不过就是想找死而已,却为什么就是死不了?
李贤这般无理,可张大安还是匍匐在地,一脸忠贞。
中邪了!
疯了!
这个人,彻底废了!
李贤在疯狂吐槽,张大安也不遑多让。
假象!
全都是假象!
自从坚定了这个信念,黄门侍郎张大安的心意就犹如磐石一般,殿下想让我走,我还偏就不走了。
只见他从容的起身,又恭敬道:“殿下,老臣想要一個恩典。”
都让他滚了,他居然还敢要恩典?
这些忠臣贤臣,竟然也像牛皮糖一样,一旦沾上了,想甩都甩不掉!
“殿下,老臣想要一把椅子。”
李贤都被他气笑了:“张师傅,你之前不是还痛心疾首吗?现在怎么又想要椅子了?”
“你不觉得,做木工活是玩物丧志吗?”
“你不觉得,我做这些事,就不能再当太子了吗?”
李贤就差冲到张大安的面前,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清醒点了。
雍王殿下气得两眼通红,而张大安却摆出了一副哀怨的表情:“殿下,老臣年岁渐长,经常觉得腿脚不灵便,起坐不得……”
“还望殿下垂怜……”
“拿去!”
“快拿去!”
“来顺!”
“你亲自拿一把椅子,送到张师傅家里去!”
屁颠屁颠的来顺和张大安走后,雍王李贤瘫坐在地,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孤只是想死而已!
怎么就这样难?
…………
“张师傅,你不是不喜欢殿下制作椅子吗?”
“怎么自己还要?”
来顺百思不得其解,黄门侍郎张大安的脸上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你不懂,这是医学……”
…………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贤都已经那样对待他了,可张大安为什么还能做到唾面自干?明明那热爱自干的人还都没有升到中枢朝廷来呢!
上一次,张大安离开甘露殿的时候,明明已经心碎到无以复加,眼看就要弃李贤而去,现在居然又信心十足了!
一定是有人影响了他!
再说,他要椅子做什么?
难道……
是大皇帝李治?
是李治在收集证据?
以备日后扳倒李贤的所需?
身为法律人,李贤深知,想要坐实一个案件,需要证人证言证物俱备。
证人是谁?
张大安、裴炎、来顺……
证言又在哪里?
这些证人说的话还不够吗?
证物呢?
大皇帝李治手中,欠缺的不正是这个吗?
错不了!
这一份材料,就算是又凑上了!
距离英明神武的雍王殿下倒台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
…………
长安县内,光德坊。
以城市中心朱雀大街为限,长安城被划分为整整齐齐的两个县,以东为万年县,以西为长安县。
唐袭前置,雍州的范畴基本上就等同于现今的长安城范围,此处的牧守,通常都选用皇子之中身份贵重的来担任。
当然了,这些皇子大王不过是在雍州挂一虚名而已,并不负责雍州境内的直接管辖。
真正负责该地事务的,乃是该府长史,唐初,还未曾设立京兆府,所谓京兆,既为雍州。
府衙正在长安县治下光德坊东南一隅,府衙占地广大,与它的邻居尚书左仆射刘仁轨的巨型宅邸相仿。
明明是天光明媚的夏五月,雍州府衙正厅堂内却笼罩在一片凄苦之中。
长史萧坦之唉唉叹气,厅堂后身的松竹屏风好像都变成了垂柳树似的,正在召唤着离人远去……
“福畤兄,此番南下,真不知我兄弟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弟真是舍不得你啊!”
萧坦之说到心痛处,眼泪登时就涌了出来,面前的老友,也早就不是年轻人,鬓发斑白,眼角额头沟壑纵横,然而,现在却要离开生活优渥的长安,前往那蛮荒之地。
作为老友,萧坦之怎能不老泪横流?
这位即将远行的兄弟,便是前雍州司户参军王福畤,而在王福畤的身边,曾经意气风发,打算在这京畿之地施展抱负的年轻人,便是他最为得意的儿子,前沛王府(雍王)侍读,王勃,王子安。
“朝廷不仁,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凭什么要牵连我父?”老朋友依依惜别的场景也深深的刺激到了王勃,对于自己的失意,他本就愤愤不平。
如今,父亲无过而受到牵连,这更让王勃痛心疾首。
别人家的孝子都是代父受过,而他,却让父亲代自己受过,王勃虽然恃才傲物,目空一切,但唯独放不下的,便是亲情,便是孝义!
“放肆!”
“若不是你做下了那等荒谬之事,为父又怎么可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