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
布幔撕扯,而后将之悬挂于房梁!
涂节缓缓将脖子伸入在这简易的环套之中,面色煞白。
他....死定了!
得罪了皇后娘娘,还是在文武百官面前‘弹劾’,固然他涂节并无针对皇后娘娘之意,但这件事...就是做了!
做了,就该死!
甚至,对于涂节而言,死...反倒是一种解脱!
畏罪自尽,或可不连累家人!
“我不想死啊!”
涂节手都在发颤,他本就不是什么硬骨之人,当然不如忠烈之士一般慷慨赴死。
但....
涂节一想到皇后娘娘,一想到李善长派人送来的‘好自为之’四个字,眼神之中流露出绝望!
他...已然没有活路!
双腿一用力,
那布幔碎条瞬间勒紧脖子,一股由脖梗开始的紧缚感,迅速转变为胸腔之中的窒息感。
紧接着,脑海之中除了‘痛苦’之外,再无其他感受。
.....
“老师,涂节自尽了!”
中书省内,一名侍从递上一张纸条,胡惟庸仅仅看了一眼,连忙对着李善长开口禀报。
这也是他们所预料的结果。
便是这涂节不自尽,他们也不能让其再活下去!
死一个人结束,总比死一群人要好。
李善长面色凝重缓缓点头,开口道:“将这涂节过错证据寻出来,而后中书省内议罪,交由刑部。”
“记住,抄家,流放,都可以,但不能是灭族。”
此话说出,胡惟庸面色难看至极,喏喏说道:“老师,此番不好吧!”
“这涂节是为咱们做事,此事朝堂之上皆知!”
“涂节既然身死,咱们还如此动作,怕是会令手下人寒心,也会让那些举棋不定的官员,与咱们彻底疏远!”
“这一步,是错棋啊!”
胡惟庸这一番话说的倒是实话。
涂节一家子,他确实不甚在乎,反正涂节都死了,孤儿寡母一大家,又有何用?便是杀了,都不心疼!
但是....涂节是他胡惟庸的义子啊!
为他胡惟庸做事,现在畏罪自尽,结果胡惟庸非但没想着法子保全,反倒是‘落井下石’,让其他人怎么想?
此举,势必会让他胡惟庸以后难以吸附下属!
“错不了,也好不了!”
李善长摇摇头,似是颓然老了几岁一般:“咱们这不是在‘落井下石’,恰恰是在救他涂节的一家老小!”
“你也不想想,这涂节得罪的可是皇后娘娘!上位得知,定然勃然大怒!”
“上位于国心宽,然于家,则心窄也!若是他涂节做错的是什么别的事,便是触怒了上位,也不过就是杀头罢了!老夫又岂会作出如此下作的决定?”
“但此事关系到了皇后娘娘!以上位的心思,既然你涂节骂了上位的皇后,那就连带着你涂节的老婆孩子,一同去死算了!”
“咱们这一手,非但是告诉上位,咱们有了作为。而且...还是在保护他涂家。”
此话说出,胡惟庸恍然大悟,对于自己的这位老师,更是愈加佩服!
能对上位如此了解,也难怪自己这位老师,能以文臣之身,在这一批骄兵悍将之中屹立不倒啊!
“可是...如此一来,同僚寒心,这....”
胡惟庸略微犹豫。
这件事,饶是出发点是好的,但做出来就难看了啊!
“寒心又怎样?”
“想要不被上位问罪,这件事就得做!”
“太孙殿下,这是硬生生把这個臭不拉基的粪桶,往咱们头上扔,你不接,也得接着!”
李善长一拍案桌,无可奈何得说道。
此话说出,胡惟庸登时一愣:“老师,此事又与太孙殿下何干?”
“皇后娘娘都懿旨,想要己罪了,这太孙殿下便是再受宠,也不可能让皇后娘娘做到如此地步吧?”
李善长深深看了一眼胡惟庸,叹了口气:“你仔细想想,前脚涂节在朝堂上上奏,后脚皇后娘娘的懿旨就到了!”
“奉天殿内外,可都是这位殿下的人!不是太孙殿下派人通禀,又是何人?”
“分明就是借刀杀人!借了皇后娘娘的名头,将涂节杀了,将咱们给逼着了!”
“最为关键的是...这位殿下,手段高明,旁人根本无法看出一二啊!”
这一番话,李善长说的极为疲惫。
饶是他这样的老狐狸,在仔细回想这件事的时候,都是感觉浑身发冷!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朱雄英要让涂节‘撞柱死谏’!
一来,拖延时间,以待皇后娘娘的懿旨。
二来,则是威慑群臣。
这第三嘛....就是他朱雄英,将自己从这个事情里面摘了个干干净净!
甚至朝堂文武大臣,在回府细思今日之事,还会觉得这位皇太孙殿下当真是孝顺,也不辩解一二,一心要为皇后娘娘遮掩!
一石三鸟,其心之深,令李善长都不得不心中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