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是长者所请,孤若是不遵从难免有不敬之罪,既然如此,便依了韩国公,韩国宫河日走,孤愿备上一壶薄酒送韩国公出城!”
李善长愣了一下。
自己打扮成了这样一番模样,便是希望能用旧情让太孙给自己这帮老兄弟一些好处,同样这也是向朱雄英要一个态度,不然恐怕他们到达凤阳府,必然会举步维艰。
只是没想到这朱雄英不按套路出牌,给自己面子,就是不给实际的好处。
李善长也感觉自己丢了颜面冷哼一声。
“殿下,这些老兄弟虽然犯了一些错误,但已经用了丹书铁券顶了,为何殿下还要如此咄咄逼人,若是陛下在这,竟然会寒心!”
“老夫年龄大了,也没有几天活头了,可以什么东西都不要,但是这群老兄弟都是替陛下替大明流过血的,替他们要些东西,不过分吧?”
“朱亮祖,鄱阳湖大战的时候,两个侄子全部都死在了战场上,陆仲亨,儿子死在了北上的战场上!”
“陈镛,他的父亲陈德对陛下忠心耿耿,也落下了一身的毛病,太平日子没过几天就去了,这些人为我大明流尽最后一滴血,难道殿下就忍心看到他们如此下场不成?”
胡惟庸心中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家老师一直以来极为稳重,没想到现在竟然破罐子破摔了。
这可是一点面子没有给太孙留,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之后,恐怕竟然会给太孙一個苛待功臣的名头。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准备冒险一试。
“老师,殿下也有自己的苦衷,而且殿下并非那种无情无义之人,肯定会有所考虑的!”
李善长看着胡惟庸冷哼一声。
“如此背主之人,也敢在此嘤嘤狂吠?”
“当初老夫从未有亏待过你,想不到关键的时候竟然背叛老夫,如今没了中书省,现在你的位置不上不下的,也算是自食恶果!”
胡惟庸听到这话心中有些尴尬,尤其是面对朝中重臣的审视,只能低着头退了回去不再言语。
朱雄英紧盯着李善长,眼神中闪烁着玩味。
“韩国公说得不错,赵忠的这些大臣确实为我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我大明自然也感激这些人所做的贡献,所以孤准备拿出自己的银两,在皇宫门前立一根铜柱,上面镌刻上驱除北元蛮子,恢复中华的英雄!”
“定然会给诸位一个归宿,但是这并不是欺我大明百姓的理由!”
“我大明上天不可欺,百姓不可虐,无论你立下了多少的功劳,对这天下有多少的贡献,欺压百姓,孤一个都不会放过!”
“韩国公,你袒护这些老兄弟,袒护世家大族,袒护天下读书人,这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你可别忘了这天下最多的并非淮西勋贵,也不是读书人,而是天下万民!”
“没了天下万民尔等吃什么?喝什么?”
“又凭什么来实现你们虚无缥缈的理想,土地是百姓的根本,若是百姓连土地都没有了,成为天下士族的附庸,生死皆由他人决定,我大明又如何对得起那些战死于沙场的将士!”
李善长愣了一下,没想到朱雄英竟然是这样的想法。
在他看来,百姓乃是士大夫的附庸。
只要能够满足士大夫的利益,他们定然能够替君主管理好百姓,至于百姓的损伤,他并没有在意,为了大局确实是需要一些牺牲。
因此为了这士大夫的利益牺牲一些百姓的利益倒也没有什么。
如今朱雄英的想法却和他完全相反。
之前他与朱元璋的政见多有不和皆是出自于此,如今更是如此。
李善长叹了一口气。
“读书人终究是读书人,和普通百姓终究是不一样的,若是天下读书人的利益得不到保障,谁又替殿下替陛下守护天下,难道是靠那些大字不识一斗的百姓不成?”
“殿下,你年龄太小还是太年轻,此等想法着实有些幼稚!”
朱雄英像是自嘲一般。
“幼稚吗?好吧,在尔等看来,这种想法确实有些幼稚!”
“士大夫十指不沾阳春水,不分五谷,从小便不知人间疾苦,只知在书本上寻求治国之道,成为那高高在上的存在!”
“而天下百姓在地中劳作,辛辛苦苦一年,却只能得到一丁点的粮食甚至还不够自家食用!”
“冬天稍微冷一些,你们可以躲在深宅大院里,烧着银丝炭的火炉,还抱怨着不如银霜炭的好用!”
“而普通百姓只能躲在土堆后面抱团取暖,一个冬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冻死,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幼稚?”
“你们所要的那些田地,在你们看来,不过是一点恩赐,甚至还觉得少了许多!”
“但是这些若是放在百姓的身上,可是救命的东西!”
“既然尔等觉得手中的粮食不够,那好,孤就赐给你们足够的粮食!”
“传孤的命令,凡是辞官回乡的勋贵,除之前所需要欠的补偿外,皆可以领到两千亩良田,这些良田从凤阳府的官田当中出!”
此话一出,朝廷上的官员皆是震惊。
想不到朱雄英竟然会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