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照云是什么为人，严熠不说十分了解，也了解了个六七分。
如果不是心里有依仗，亓照云不可能把话说得这么满，而且她这个人看着冷漠，但一般不得罪她，她的态度总体还是好的。
亓照云等了一会儿，亲自起身给严熠换了杯热茶，然后也不急，自己端着茶杯慢慢喝。
严熠看了看面前的茶盏，坐直身体，端起来抿了一口。
“怕了你了。”
亓照云弯下眉眼，笑着抬了抬手上的杯子。
“多谢。”
严熠却不接她的茬，放下杯子，倚着扶手，挑着眼角看着她。
“说吧，你手上有什么把柄？”
亓照云拍拍许净墨的手，“我想吃个蟹，你去帮我挑一只？”
许净墨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起身站了起来，又看了亓照云一眼，后者笑着摇了摇头。
许净墨只能出去了，顺手带上了门。
严熠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你这确实宝贝得紧。”
明显不是信任不信任，而是不想扯许净墨下水。
啧。
亓照云没有答话，用手上的茶杯盖轻轻刮了刮杯沿。
“我听说，严总当年也宝贝我表姐得紧？”
严熠收了脸上的笑，难得有点尴尬。
“柏羽她……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把她当亲妹妹看的。”
亓照云心中嗤笑，只当听不出他话里的深意，神色认真严肃。
“那如果我说她当年的死，是因为你呢？”
严熠脸上出现瞬间的错愕，然后死死盯着亓照云，手上的茶水因为震动幅度过大，直接撒了半杯。
“你说什么？”
亓照云收回视线。
看样子严熠确实不知情，不过她也并不意外就是了。
说穿了严熠原本对俞柏羽恐怕就没有想象中那么上心，不然也不可能让顾煜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接近俞柏羽。
甚至严熠很可能也看出了顾煜森对俞柏羽的不同，可他到底没有挑破，更没有阻止。
当然严熠怎么想于亓照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严熠怎么做。
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不管几分真几分假，严熠至少表现出来的是对俞柏羽有情的，那么无论是出于什么心理，在得知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害死了“亲妹妹”一般给过自己温暖的女孩。
严熠会怎么做呢？
“难怪你这么肯定我必须要给你这个面子，是我欠柏羽，欠你们俞氏的，我确实该给。”
严熠两只眼睛里已经漫起血丝，声音又干又哑，整个人像是瞬间失去了活力一般，半点不见之前的华贵从容。
亓照云笑了笑。
“严总误会了，我说的面子可不是这个。”
严熠有些茫然地看过去，正对上一双幽森的黑眸。
“那你说的是？”
亓照云收起脸上的笑，“债是顾煜森欠我们俞家的，我自然是要问顾煜森讨，只是我送了严总这么大一个家业，严总只是附带送给人情给我，不算过分吧？”
她笑得和善，甚至带着丝调侃，严熠却全身说不出的冰凉。
B市顾家，一共也没有几个的从建国之前一直富到现在的人家，放在古代，妥妥的红顶商人，亓照云就这么张口要向顾煜森讨债。
顾煜森可不是他严熠，那是妥妥的顾氏接班人。
严熠想说亓照云未免太过张狂，然而看她此刻闲闲品着茶的模样再一想她刚刚说这话时的笃定，心里隐隐有个猜想。
“严总是个聪明人，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跟你绕弯弯了。”
亓照云笑了笑，抓起手上的茶盏，微微倾了倾，倒出一点茶水，蘸着写了个字，看向严熠。
“商人重利，要说不想要顾氏我自己都不信，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我懂，我们俞家人都懂，说句不好听的，我们俞家也就我跟我哥两个人了，真要动手吃不吃得下且不说，没准就先把自己噎死了。”
“严总你跟我们家的情分原就不一样，我舅舅我哥都愿意相信严总，我也愿意，另外嘛，也是因为通过这一次的合作，我发现严总确实是一个值得信赖的队友。”
严熠看着那个已经干了一半的字迹，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好像很清楚严曦的情况？”
亓照云手指在那个字上划了划，原本干了一半的桌面再次变湿，变成一块模糊的水渍。
“清楚谈不上，不过知道个大概罢了，可惜了，原本还觉得跟严小姐很聊得来的，也不知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不合她意了，不跟我做这个朋友了。”
有朱家兄妹在前顶着，严曦本来问题不大，又有严家作保，按说就算进去了，也很快就能出来。
但是她疯了。
是真的疯了。
被迫害妄想症。
她进去之前还好好的，偏偏在严家给她出具了精神疾病证明之后，真的出现了精神障碍。
严熠现在想想，时间正好是萧驰自杀的时候。
严熠神色郑重起来。
“这算什么？投名状？还是小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