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村长一起进来的还有个老头,看着比村长还大了不少,头发已经花白,胳膊上挂着个木箱子,他没有看其他人,径直走到宋吉祥的身边蹲下,检查她的伤口。
嘴里不停地嘀咕:“伤的有些重啊!
咦,为啥还活着呢?
怎么还活着呢?奇怪啊奇怪……”
被他翻过来翻过去检查的宋吉祥翻了个白眼,这老头能不能不要在她这个伤患的面前多次伤害,这是嫌她没死透?
老头注意到她的表情,却假装没有看见,给伤口上了药,包扎好,留下几个药包,拎着箱子走人。临走还不忘冲着村长道:“命,我可是给这丫头救回来了,五个铜板,一个都不能少。老夫用的可都是,好药。”
村长抖了抖胡须,说:“知道了,知道了,少不了你的,宋家老太太可是秀才娘子,最是知理不过的,怎么也不会少了你的那几个铜板,”然后冲着宋老太太笑笑:“是吧,宋家嫂子?”
宋老太太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记着了,一定给。”
一个铜板可以买三个馒头,这个老货怎么不去抢,狮子大开口居然要五个铜板。可是,人吃五谷杂粮,总有个头疼脑热的,宋老太太也不想得罪村里唯一的大夫。于是狠狠剜了一眼江氏和宋吉祥,不就是几个铜板吗?到时定要从这两个贱蹄子身上加倍地找补回来。
宋吉祥扯了扯嘴角,这俩老头有点意思,竟然能让宋老太太这只铁公鸡往外蹦子儿。
这位大夫可一点没有乡下人的实诚啊!
敷在她伤口上的分明是一些随处可得的草药,作用仅仅就是消炎,里面半点生肌祛疤的草药都没有。
确实,不止五个铜板。
不过,跟她有什么关系?即便这老头不来,她也会活的好好的!
啥叫她的命是他给救回来的,脸皮也真够厚的。
谷大夫出门后,江氏一把拉过缩在一旁的宋家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老村长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声泪俱下地要求分家。
宋家的情况,大多数村里人都知道。
宋老太太的心偏着大房和二房,三房在宋家做牛做马,也得不到老太太一个笑脸,比地主家的长工还不如。整个村子再找不出这么搓磨自家儿子媳妇,孙女和孙子的老太太。
可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这个做村长的也不好管的太多,免得得罪人还讨不了好。
老村长磕磕手里的烟斗,开口道:“宋家三媳妇,有啥事不能好好说,哪能动不动就提分家的,分家可不是小事,和你婆母好好谈谈,好好谈谈。”
屁的好好谈,江氏想爆粗口。
但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又生生忍住。她可以撕破脸离开宋家,可是,她的孩子们怎么办?眼睛盯着男人,“宋老三,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家的闺女差点被人害死,你这个当爹的就看着她被人欺负?”
“江氏,好好的一个家,你瞎折腾啥?有才,这孩子素来听话乖巧,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别再惹得娘不高兴。”宋家明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拉扯江氏起来。
屁话,全是屁话。
宋有才那样的如果能称之为听话乖巧,这世上就没有不听话的娃。
江氏因为宋家明的一句话气的浑身颤抖,她严重怀疑她当初的眼睛一定瞎了,才会看上宋家明这样的男人。
一把甩掉伸过来的手臂,嚷道:“你就是这样当爹的,你眼睛瞎了吗?没看见那个小杂碎怎么欺负你家孩子的?嫁给你还不如嫁给一条狗,狗尚且知道护着自己的仔,你,你却是连狗都不如!”
啪——
江氏被宋老太打过的脸上又挨了一巴掌,肿的老高。
宋家明呼呼地喘气,觉得男人的尊严被江氏一嗓子给吼没了,还要上前,被老村长一把拦住,“好了,好了,两口子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咱们庄稼汉可不兴打老婆孩子的,”
又冲着宋家几个看热闹的人道:“一家人不要闹得太难看!你家博文还要科举的,闹出什么事对他名声有碍。”
宋博文是大房宋家文的儿子,宋家的长孙,一直是宋老太太的心里宝。
小陈氏瘪瘪嘴,宋有才收起翘起的嘴角,宋家武虚咳一声,看向别处。
宋老太太总算把老村长的话听进了耳朵里。
他家博文是要当大官的,可不能坏在这几个烂胚身上。
吐了口唾沫,扭身进了堂屋。
二房三人嫌弃地瞥了三房几眼,跟着老太太进了屋,嘭一声关上了房门。
老村长拍了拍宋家明的肩膀,“唉,你……唉……”
背着手走了。
宋吉祥将一切看在眼里,扯了扯江氏的袖子:“嗯,头好晕,肚子好饿……”所以干嘛还站在这里跟宋家明这个拎不清的男人大眼对小眼,赶紧带着闺女儿子回屋歇着啊!
至于“娘”这个称呼,她暂时还叫不出口。
一粒小石头化为齑粉随风飘散,不留一点痕迹。
md,最烦打老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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