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闲便容易生事端。
刘秀芳觉得女老板就是生意不够好才会闲得慌,“您今天生意如何?”
“两只巴掌数得过来。”女老板摊着手,一脸不开心。
刘秀芳叹着气,这祖宗高看了镇上的开放程度,把内内大大咧咧一挂,大姑娘小媳妇光是路过就羞红了脸,大娘们但凡走过都想呸一口。
“我们这地方小,守旧一些,不一定是不想买,只这么敞门挂着想买的也不好意思买。”刘秀芳指着里面琳琅满目的小内内们,再好看的内内也敌不过四周不怀好意眼。
“可挡上谁知道我卖什么?”女老板也意识到这样多少有些不妥,她是批发市场往外批货的,从来都是敞开大门做生意。
“可您这么一摆,谁都不好意思进来,还耽误你卖丝袜的生意。您就把丝袜都摆外头,里面拉个帘。”刘秀芳走到棚子里比着位置,“在这儿写上——男士止步。”
“嗯,然后呢?”女老板倚着柱子继续发问。
哪有什么然后,刘秀芳心里骂着,你以为你是维密呢,还能来场内衣秀给父老乡亲们看不成,“要不您推出些活动款吧,两件8.8折,多走量总有得赚。”
“那今天买过的不得来掀桌子?”女老板扭头哼着,“再说了,五一就这一天人多,明天上班了,年轻的得少一大半,我打折卖给大娘们去?”
“嗯?”刘秀芳懵了,一天,不是五一小长假么?
“五一,五四,周末,就指着这几天了。”女老板给刘秀芳掰手指算,“明后两天你们老板说下边乡镇的会来,也不知道真假。”
真假刘秀芳不知道,但她知道内内们在镇上卖不好,下边更没戏,“您还有别的货么?”
“目前还有各种睡衣睡裙。”女老板说完,忍不住吐槽,“你们这里人就不能好好穿内衣么,外面穿再好有什么看头?含胸驼背的丑死了。”
“许多人没见过这些,以后慢慢就好了。”别说小内内了,把睡衣睡裤拿来也不见得能好卖,刘秀芳也没办法,就这时代,卫生巾也不见得比粉色粗糙的卫生纸好卖。
“我拿得都是很保守的货了好不好?很多新鲜东西我都没敢拿来的哦。”女老板哀怨着,都是不识货的。
“您要是觉得不行就赶紧把货调整一下,夏天丝袜肯定好卖,要是有遮阳帽和小披肩什么的更好。”刘秀芳心里着急,她忽略了五一实际上就一天的事实,之前满脑子的五一小长假,托儿所就没请假。
“你说得对,我不能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女老板回望她的内内大军,这破地方的人不懂欣赏你们的美,“我换一部分……”
刘秀芳得着机会,跑了。
女老板把头转回来,面前空了。
空就空了吧,也没有再利用的空间了,女老板把心思收回来,专心琢磨起生意来。
“王婶子~”刘秀芳呼呼跑着,“您知道梅老师住哪儿么?我有事需要找她一趟。”
“要不是啥大事,让梅六儿给传下话就行。”王婶子朝花坛边上吃锅巴喝汽水的小年轻招手,“六儿啊,来~”
好耳熟,刘秀芳想起买内衣的是谁了,是周六儿。
此时周六儿不如梅六儿,不值得再多花心思想一分。
而走过来的梅六儿有点没溜儿,一手提溜着汽水瓶,一手把最后的锅巴渣往嘴里倒,满嘴渣滓来了一句,“干啥呀?”
刘秀芳想着梅老师的活泼娇俏,再看看吊儿郎当满嘴喷渣子的梅六儿,一样的米养百样的人,一家子也难能出一样的苗。
“秀芳找你五姐。”王婶子对梅六儿的啷当劲儿见怪不怪,“你给传个话呗。”
“啥事呀?”梅六儿继续喷渣子。
“麻烦您跟梅老师说下,让她帮我请跟所长请两天假。”两个活儿时间打架,刘秀芳自然选了价值更好的。
“不就找我表姨请假嘛,我去一趟就完了。”梅六儿找到了优越感,谁家没几个混得好的亲戚。
刘秀芳把惊讶藏在心里,哪里都有弯弯绕绕的关系,托儿所藏龙卧虎,谁知道哪个就是谁家的谁谁。
“谢谢,麻烦您了,就说我有事需要请两天事假就行。”刘秀芳怕梅六儿真没溜儿,直接跟表姨来一句大实话。
“知道了。”梅六儿嚼完了锅巴渣,汽水瓶口对着嘴,咕咚咕咚。
不像个有溜儿的,刘秀芳心里忐忑。
吃完了,喝好了,拿着衣袖蹭了把嘴,梅六儿给人吃了定心丸,“放心,我不说你搁这儿挣钱的事儿。”
梅六儿还是有溜儿的。
刘秀芳露着八颗牙笑着送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