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把夕阳最后的一丝光亮反射在佟姐的脸上，让她的脸在这光里格外明显。
刘秀芳看着佟姐微微垂着的眼睑有些怕。
佟姐盯着饭盒，她的声音幽幽响起，“你有什么话说？”
“我……”刘秀芳颤声说着，“的确……私德有亏。”
她吸着鼻子，眼泪啪啪掉下来，她挺委屈，却不能说自己委屈，心里骂着自己上辈子估计造了大孽，这辈子只配干嚼黄连。
佟姐眼睛圆了，没想到佟大美的听说不全是水分，她把手握成拳放在嘴唇轻轻咳了一下，“事儿挺大？”
造出个孩子算不算大？刘秀芳哭出了鼻涕，“有点大吧。”
“事儿还没了？”佟姐干脆把饭盒捏在手里。
“了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刘秀芳低头看着袖子，不擦就过河了。
“既然了了，你还哭成这个熊样干什么？”佟姐听着大鼻涕呲溜呲溜的声音，忍不住看向刘秀芳，“你擦擦行不行？”
“我……嗝儿……没带……嗝儿……手帕。”刘秀芳瘪着嘴抽抽嗒嗒。
“不是，你的错，你有什么好哭的。”佟姐从裤兜里掏出一小卷卷粉色的卫生纸，“赶紧擦了，恶心死人了。”
“我也不想的~嗝儿~”刘秀芳手哆哆嗦嗦接过纸，本就哭得鼻眼通红，这喇人的卫生纸蹭过鼻子，红的像是雪人的胡萝卜鼻子。
不想哭还是不想背着污点？
刘秀芳苦到了心里，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
“唉~”佟姐被哭得脑袋嗡嗡疼，“你别哭了行不行？”
擦好了鼻涕，刘秀芳努力不哭，哭嗝儿却越发厉害，“嗝儿~我以前……嗝儿~不爱哭的~嗝儿~”
以前，要说很以前，佟姐也不认识她，遂言道，“我认识你时你就挺能哭。”
认识你前，我也刚认识现在的我没多少天，刘秀芳无人诉说，眼泪憋进肚子里熬出一肚子黄连汤。
“你会，”刘秀芳怕自己打嗝儿，把话拆分了说，“嫌弃我么？”
这下轮到佟姐卡了壳儿。
交情和人间正道放在天平的两端，佟姐的心左右摇摆。
好难啊，佟姐用力捏饭盒，没交情那必然选人间正道，有交情就总想是不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法外开恩，嗯嗯……这个法外开恩不大合适，佟姐使劲捏啊捏，“真了了？”
“嗯。”刘秀芳满眼的红。
“那个……嗯……你知道错了？”佟姐咬住后槽牙。
“知道了，我真知道了。”刘秀芳本来快止住的泪，又决了堤。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佟姐的心偏了，嘴皮子倒利索了，“以后好好做人，做正直的人。”
佟姐词穷，拽文不成，自觉牙酸。
“我以后肯定好好做人。”刘秀芳走向佟姐，把自己的饭盒和鼻涕纸扔到桌子上，抱着佟姐开始嚎啕。
佟姐的饭盒被挤在两人中间，起到良好的保温效果。
佟姐忍着耳边的嚎啕，眼睛快冒出金星，忍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哭够了就别哭了，我肩膀都湿了。”
“佟姐，你再让我哭会儿吧，我心里难受~”刘秀芳紧紧搂住佟姐，死活不肯撒手，“我心里真难受~衣服我给你洗~”
“唉~你嚎得我脑浆子疼。”佟姐也挺难受。
世间诸般苦，谁不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