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板把新货一排排挂上去,又一遍遍调整着,饶是穿着轻薄的衣衫又累红了面颊。
刘秀芳带着些许谄媚的笑,跟在女老板身后,“大老板,刚那事儿咱再商量商量呗。”
女老板转过头朝刘秀芳翻了个白眼,“刚你还不是没得商量。”
“此一时彼一时。”刘秀芳拿起一个大檐帽给女老板扇起风,“咱商量商量。”
“唉~没得商量。”女老板转过去继续理货,嘴角得意的往上翘。
身后的大檐帽还在慢悠悠的扇着,刘秀芳斟酌着,她不能显得太着急,你不说,我不说,比得就是心态。
大檐帽换了个方向,刘秀芳慢悠悠给自己扇起风来,别说,棚子里闷,这一扇风还挺舒服。
女老板等了又等,身后的风凉也不见了,翘着的嘴角绷得紧紧的。
“这帽子一会儿都旧了。”女老板到底没忍住,抢过大檐帽给放回原来的位置,“进价好贵的懂不懂,讨厌~”
“进价能有几个钱,都不上卖一件挣得多。”刘秀芳拿捏着姿态,一共就没几日,谁不挣钱谁着急。
本就心里不大爽的女老板一把拍在帽子上,“卖一件哪有那么容易,你上下嘴唇一碰说得倒是轻巧。”
刘秀芳瞧了一眼急躁起来的女老板,自顾自地说起来,“你摆地再好看,在我们这种地方也不一定有用,老一辈保守得很,小辈们能有几个有胆子买的。嘿,您这就是不了解我们这儿的情况了吧,您想想,昨天您卖那些有几个小姑娘能大着胆子进来看的。”
女老板的呼吸声明显起来,回想着昨日的惨淡,也是心塞。
“我瞧着昨天您这儿就小媳妇儿多点吧,也就结了婚的脸皮儿能厚那么点敢进来转转,但她们还得顾着家里的日子。我们小地方挣得少啊,一个子儿掰两瓣儿花,她们顾着一家子老老小小的,能有几个舍得。”刘秀芳噙着笑,越急越好,人着急起来就容易没脑子,好忽悠。
“我不是听你的换货了么,昨夜里我们为这个事儿忙活一宿。”女老板指着棚子最里面躺在架子底下的人,“晚上我电话打过去,连夜理货,下半夜坐着火车给我扛过来的。”
架子底下睡着个人,刘秀芳还真没注意到,此时这人缩在那里也看不出男女。
饶是女老板努力克制着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睡着的人动了动,架子也跟着咯吱咯吱。
“咱俩出去说。”女老板沉着脸向外走。
默默跟在女老板身后,刘秀芳多少有些明白自己的的确确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人家几句话,她居然有种想要共情的感觉,感情用事商场大忌,唉,今天不好意思了,她可是和老板打了包票的。
半高的鞋跟哒哒踩在地上,刘秀芳不由低头看向女老板的鞋跟,不是便宜货。她回过神儿,暗骂自己居然想要共情人家,这就是底层打工仔去共情资本。
刘秀芳看着自己的鞋,哼,差点被忽悠了。你我各站一方,你不仁我不义,大家也算扯平,刘秀芳心里叨叨着,再说要是让佟姐知道绝对要骂她个棒槌,一脑袋浆糊。
“我是真的不容易。”女老板把刘秀芳带到花坛边坐下,托着面颊让刘秀芳去看,“你瞧我这脸,这两天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这生意真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是不简单,您这一下子放下身段,让我措手不及,差点踩坑里,刘秀芳抬手抚上女老板脸上的手,“唉,您这刚来时光彩照人,花儿一般的存在,现在的确,唉,咱们女人在外挣钱的确辛苦。”
刘秀芳顺势牵住女老板的手,慢慢握着放到腿上,期期艾艾的说道,“刚才我想去和老板告状来着,呵,都跑到门口了,但想着我每日跑来跑去也不过才几块钱,也不知道图个啥。你说,她每天数着那么多钱,我连个零头都挣不上,不止挣不上,连一件好衣服都捞不着,你看我穿得,我到底图什么。”
“那我让你和我走,你还不干。”女老板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你和我去省城,我那边走量快,你去了绝对挣得比这多得多。”
刘秀芳苦着脸微微摇头,“姐,哪里有那么容易,我有孩子呢。”
麻烦,女老板的手僵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柔软,反过来把刘秀芳的手握在手心,“我们女人就是不容易。”
刘秀芳带着苦笑和女老板对视着,“您刚才是想让我打样子吧?”
“白送你,你都不肯,什么也不用多做就能多身衣服多好。”女老板声音这会儿又低又软,“你的工资得攒多久才能买身新衣裳,多好的机会你都不要,傻不傻。”
“我突然穿一身您家的衣服,”刘秀芳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还得在老板手底下讨生活,但是我……”
“但是什么?”女老板眼仁颤了一下,该来了。
“我想到一个主意,想和您商量一下。”刘秀芳咬住嘴唇,一副既想又不是很敢的样子。
“你说。”女老板鼓励着,“你说,我听听,咱姐俩一起多挣点。”
“我老板其实特别贪便宜。”刘秀芳停下来,环视了一周,凑到女老板耳边小声说着,“我一个人穿怕招了老板的眼,而且我忙来忙去的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