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黑透，一个跛脚的黑小子被提溜进看守所。
今日一共就进来了两个，随手就塞到了一起。
“大哥好。”黑小子又矮又瘦，挨着门畏畏缩缩。
“滚一边去，别烦我。”前老大待会儿就得被接走，这一走便再无翻身之日。
“大哥，你咋进来的？”黑小子跛着脚溜边儿慢慢往前老大身边挪。
“滚！”没什么可扔的，前老大撒不出气，直接脱了一只鞋砸向黑小子。
“诶呀~”黑小子慌手慌脚躲开，又弓着腰给鞋捡起来，“大哥，消消气，地凉，我给你穿上。”
黑小子一步一抖，走起路一高一低。
前老大骂了一声废物，提鞋都不配。
“大哥，你抬抬脚。”黑小子弯着腰捧着鞋毕恭毕敬。
“给你脸了。”人下了台，脾气却没下台，抬起脚就往人身上踹。
“嘶~”黑小子捂着肚子趔趄着向前，一下子遮住前老大的脸。
一个白手帕捂着口鼻，转眼人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你们消停点。”一边坐着的警察拿警棍敲了敲椅子扶手，也懒得去管是相互踹还是单方面踹。
“小程，你来看一下，我这个表咋填？”
外面有前辈唤，里面的这位径直走了出去。
黑小子把人撂倒，膝盖压住对方的喉咙，把前老大的左手拽到眼前。他从鞋子夹层里抠出一把手术刀，回忆着刚刚的岗前培训，一刀狠狠插进了骨缝里。
“啊！”前老大被痛惊醒，“咳咳咳~疼~啊~”
黑小子卯足了力气，迅速拉着手术刀顺着骨头走。
“怎么回事儿？”外面填表的两位跑进来，地上已经一片红。
黑小子喘着粗气，手术刀卡住了。
“艹，喊人，铐起来赶紧去医院。”原来看守的变了脸色。
“得赶紧止血，不然人到医院也快废了。”喊填表的那位扯出里面裤子上当腰带的绳子，急吼吼打开门跑进去，“我先给他勒上，你赶紧喊上人开车走。”
看守转身跑，生怕人死在他的班儿上。
“再捂一下。”在手腕子上方勒紧绳子，血明显出得少了许多。
黑小子没迟疑，捡起手帕死死按住。
“别捂死了。”手术刀被拔下来，被切了大半的手腕随着动作晃荡着，做完这些，这位看着黑小子稚嫩的脸迟疑开口，“你多大了？”
“十六。”黑小子上前去拉扯那只手。
“别动，这手去医院也是得切了，还有以后记得报周岁。”脚步声传来，这位大声喊起来，“快点，把脚铐上就行，人晕过去了。”
一个作恶多端注定要死的人，只要没死在他该死的时候之前，其他的没人关心。
“按住这小子。”两个警察上前押住黑小子，“去审讯室。”
“我有冤！”黑小子仰面向天，“七年前，火车站后面的棚户区，吊死的老程家丫头，是被这畜牲祸害的~我被踩断了脚，看着我姐被欺负，看着我姐吊死在房梁上~那时候人呢，谁管过我们，谁为我们做过主，申过冤？”
黑小子边哭边骂，“凭什么这畜牲还能去医院？凭什么啊？他的命是命，我姐的命就不是命啊？”
身边的人一个个低下头，被掩在平和下的肮脏被搬到面上，有廉耻的，有正义感的，一个个挨了苦主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