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你的居心;可进而不进,事缓则过犹不及,天子会对你怨恨。”
蔡卞恍然,当即答允了。
蔡卞问道:“老泰山有什么话要小婿带给官家的?”
王安石略一沉思道:“不是带给官家,而是说给你听的。”
“当今朝野之士言我王安石尽事末学,而不知道之所以然,然我的体用之道尽载于三经新义之中了。”
“你添为侍讲将《三经新义》讲给陛下便是。此经每一句每一字都经我点校,毕生心血都在此中了。”
“是。小婿一定照办!”
王安石说完看向眼前玄武湖伸手:“你说要治此湖,到底当移山填海?还是当疏导引流?此中功过,都留待后人评说了。”
蔡卞道:“老泰山,无论是何等,全然都是一心为了百姓,不是吗?”
湖风吹过王安石白的头发,他缓缓地点头道了句:“是啊。”
……
蔡卞怀揣着十余卷《三经新义》连夜启程坐船进京。
坐船途中,他时而想起那在玄武湖旁枯坐的老泰山,心底难过不已,同时也怀着一朝而得大用的高兴,及对仕途上的憧憬。
之前授监察御史已是令他喜出望外,如今还兼侍讲,而是天降恩典。
入京后,蔡卞直接得到了官家接见。
官家见到蔡卞后很高兴,再三问了王安石身体近况,以及是否有出任镇南节度使之意。
蔡卞说王安石不愿为节度使,只愿为一宫观使。官家闻言十分惋惜,还是要王安石接受职务,然后又对蔡卞勉励一番,让他好好尽力。
蔡卞又是高兴,又是感动,只想一心如何如何报答君恩。
蔡卞离开宫后,即去见了章府上。
蔡卞抵至章府上,章越刚沐浴而毕,几乎是捉着头发来见蔡卞。
蔡卞见章越如此接待自也是高兴,同时心底不自觉地将他对方与岳父相比。
章越不过三十二岁,正是年富力强。众人都知道他精力充沛,蔡卞在熙河时见他主持战局三日三夜不眠。
身在中枢处理公务,能日断百余卷宗。
记忆过人,任何文字看过后都能记得,堪称过目不忘。
所谓乌发宰相是矣,这个年纪身居高官,虽说都是办事干练,但却不谨慎,缺乏圆滑老练。
比如苏易简也是三十多岁拜相公,但却好酒贪杯误事,最后因此被革去参政之位。
但章越却很【谨慎】,平日也喝酒,却很少听说他喝醉过,而且衣食都很简朴,办事忍苦耐劳,待下以宽,官家曾赞他谨细如‘陶侃’。
如今他正与蔡确论战‘役法’之事。
二人坐下聊天,章越问道:“仆射谢政之后,身体如何?”
蔡卞道:“劳相公挂念,仆射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家修养,不问世事。章相公来书也不及答之。”
章越道:“无妨,仆射在江宁好生细养便是。仆射可有什么新的诗句?我也好拜读一二。”
蔡卞想了想便道了一首道:“洗雨吹风一月春,山红漫漫绿纷纷。
褰裳远野谁从我,散策空陂忽见君。
青眼坐倾新岁酒,白头追诵少年文。
因嗟涉世终无补,久使高材雍上闻。”
章越听了又问了王安石数首诗,所谓听诗辨志,王安石看来真有归隐钟山,不问世事之意,于是微微松了口气。
虽说熟悉历史的章越得知王安石这一次罢相应该不会出山,但世事难料,或有什么改变也不一定,还是亲自向蔡卞确认的好。
否则王安石
蔡卞见章越确认王安石在江宁养病不问世事的神情。
蔡卞心底不由生出自豪之意,家岳虽已是归隐山林,令章越这般当朝宰相如此忌惮。
蔡卞便问:“下官出入宫掖,以侍讲之职参与经筵,不知下官当讲什么题目?还望相公钧示!”
章越笑道:“元度有什么题目?”
蔡卞道“汉以后,六朝及唐皆好文辞,不尚经术。本朝唯有三经新义援法入儒,新故相除乃自古有之,此书有锻造三代之意,下官愿在御前面前细讲!”
蔡卞说完看着章越的神情。
章越闻言毫不犹豫地道:“三经新义是仆射一番心血,我当初曾说过要继承新法,当然要让元度在御前继续说三经新义。”
蔡卞有些惊讶,差点当场问章越,此话当真?
“但《字说》就不必讲了!”
章越肃然补充了一句。
蔡卞一愣随即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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