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府之内。 章越面前乃大理寺丞吴处厚。 吴处厚一脸恭敬地道:“当初大参拜相之时播告大廷。释天下霖雨之望,慰海内岩石之瞻。” “帝渥俯临,舆情共庆。秉一德以亮庶工,遏群邪以持百度。始进陪于国论,俄列俾于政经。论道于黄阁之中,致身于青霄之上。窃以闽、川出相,今始五人;章氏登庸,古惟二士……” “处厚早辱埏陶,窃深欣跃。稀苓马勃,敢希乎良医之求;木屑竹头,愿充乎大匠之用。” 吴处厚这一番话说下来,正常人听了都要汗颜,老脸一红,惭愧不已。 章越笑了笑道:“吴兄,这话当初对韩丞相也是这么说过吗?我怎听来如此耳熟能详。” 吴处厚闻言赧然,正色道:“绝无与他说过,处厚对章相公的敬仰绝对是发自肺腑的。” 章越点点头道:“以往倒是没有听闻,今日方才知晓,你的事我放在心上了,朝廷若有阙我会省得的。” 吴处厚闻言大喜道:“以后愿为大参执鞭,鞍前马后。” 章越微微点了点头,当即黄好义带着吴处厚下去。 一旁陈瓘、秦观,晁补之从屏风后绕出,陈瓘不由道:“相公,似吴处厚这般小人,为何你将他收入帐下?” 秦观也道:“此人不是君子。” 章越笑了笑道:“不要看不起小人。小人有五处地方胜过君子。” 陈瓘,秦观诧异道:“还请相公赐教。” 章越道:“其一小人对名利都很执着,能够为了名利破格办事,这是君子一不如的地方。” “其二办事责效,只问结果不问过程,这君子是二不如的地方。” “其三除了名利,一切都是身外之物,旁人毁誉如何从不放在心上,这是君子三不如的地方。” “其四既是办了,就办到底,不怕任何打击或身后名声,这是君子四不如的地方。” “其五问心无愧,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不对的地方,这是君子五不如的地方。” 陈瓘三人听了都是暗自惭愧,章越对三人道:“你们三人需多学着些。” 三人一并道:“是。” 其实章越用吴处厚并非是上面几个原因,众所周知吴处厚之前想要投奔蔡确,数度求他引荐而不得,所以怀恨在心,到处说自己当年如何如何栽培蔡确的,如今蔡确忘恩负义。 而蔡确用了背叛自己的邢恕,这点令章越尤其不悦,所以他也就接受了吴处厚投靠,恶心一把蔡确。 但既身为执政,你一定要让别人知道,干了对不起你的事,冒犯了你的威严,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当然话对外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 章越继续道:“仔细看来吴处厚,他也并非是那等真正的小人。” “他与王平甫交好,他病逝前曾多番向我举荐他,故而我也愿让他一试。” 陈瓘道:“相公所言令我想起,吴处厚一直遭到蔡持正的冷漠对待也是不争之事,但全然归咎于蔡持正也未必见得,因为吴处厚一直反对变法的,蔡确不念私情不用他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蔡持正与冯当世成婚我也看不懂了。” 章越笑了笑,朝堂上不拘泥于变法,不变法之论的,恐怕只有他与蔡确了。 章越道:“无论是支持变法,反对变法,怎么选都是错。” “蔡师兄便有些调和和折衷之意,当然这是出于官家之意,但是这么选也是错。” “尔等要晓得,解决问题的方法,通常不在问题之上。” 众人闻言都是拜服。 章越道:“从长安至西京,再从西京至汴京的邮政之事已是有了眉目,我与你们引荐一个人。” 片刻后一名三十多岁其貌不扬的男子出现在室内。 “在下陈行见过诸位!” 此人名叫陈行,是陈襄族亲,也是他引荐给章越的,当初在杭州城外对方持陈襄名帖见过了章越。 章越虽不轻易收礼,但陈行这几年上门问候一直不断过。 章越与商人保持联系的一个是当初为他创办交引所的沈陈,还有一个便是陈行,对方在杭州经营棉布行,同时自己也买了棉田经营。 几千年官场排名第一的格言绝对是‘朝中无人莫做官’。 而经商更是如此。 当然陈行本身也很有能力,有眼力见,办事也很有魄力,敢冒风险。 陈瓘三人都是起身行礼。 章越对陈瓘道:“这一次办邮政之事要劳动于他了。” 陈瓘道:“不是要官营吗?” 章越道:“不,还是老规矩官营商办,但又有些不同。以往朝廷办交引所时朝廷有钱,但如今朝廷没钱,所以钱系陈掌柜出。至于朝廷则出路、出人出驿舍!” “也是设立董事会,但董事会由官员,商人,高管三方组成。” 无论是交引所还是邮政,章越始终贯彻的就是政企分开。 设立董事会作为二者中介。借鉴后世从淡马锡模式到深圳模式,再到合肥模式,常州模式都有一脉相承,变和不变的地方。 陈行道:“从汴京至西京,再从西京至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