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厌之念,就当这数年白辛苦一场了。”
“郎君,那我去了。”
对方点点头,脸上露出了艰难决绝之色。
……
随着数人下场购买盐钞,当场交割赔本离场,顿时盐钞的价格更是继续猛涨。
得知此事后,沈陈和叶祖洽都是松了一口气,闻得消息蜂拥而至的商人,轻易地将盐钞炒高,最后收市时落在了十五贯。
王仲修待得知盐钞又涨上去后,便在收市之前与高士充等人一并前往了章府。
王仲修投递拜帖,就和没事人一般来拜见章越。
章越见了王仲修,高士充本要与王仲修一起进入章府最后还是胆怯了,他与其他人一并在府外的马车上等消息。
王仲修道:“听说盐钞如今涨上了天,此于国计民生不利,当年太皇太后委相公平抑盐价之事历历在目,不知如今相公有何妙策?”
章越道:“解盐盐池被淹,令朝廷一年损失盐利五百万贯,官盐百万余席。”
“本相若能从别处找来这百万余席盐钞,何必发愁呢?”
王仲修道:“丞相剖析厉害,王某佩服之至。”
“只是民心如沸,物议滔滔,天下庶民又有几人能解相公这番苦心呢?”
“恐怕到时盐价一旦涨起便难抑。”
章越笑而不语。
王仲修道:“相公镇定自若,看来胸中早有良策,怕是我多虑了。家父常道相公是卧龙凤雏一般的人物,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卧龙凤雏……章越道:“令尊谬赞了,这些年也颇多受之教诲,实在是受益匪浅。”
“如今我有一句肺腑之言与衙内道之。”
王仲修道:“下官洗耳恭听。”
章越道:“你要狼嘴里抢肉吃,下手一定要快,要趁着狼嘴咬下之际,将肉夺出否则就要断了一只手。”
“该收手时便收手。”
王仲修道:“敢问相公一句,狼嘴是何?”
章越笑道:“是规律,是天道。”
王仲修道:“可是据我所知是,相公下得令,难不成相公自比为规律和天道不成吗?”
章越闻言笑道:“衙内错了,错了。”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
“炒买炒卖盐钞之物,若走到最后便是赢家通吃,一旦如此此物也就坏了,故而朝廷行的是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说白了,就是不能让赢家赚得太多,也不能让输家输得太惨。否则掀翻了桌子,谁都没得玩,这就是规律,这就是天道,这就是损有余而补不足。”
“就算没有我下此令,难道就没有第二个人如此为之吗?朝廷这个家还是有人要当下去的。”
章越这番话可以用一句台词概括,经商你既要懂得市场经济学,也要懂得政治经济学。
既要凭着本事吃肉,更要懂得看天色。
如今天色变了啊!
王仲修脸色难看,端起茶盅又是放下,章越道:“衙内,我与令尊既是师生,又是同殿为臣,你有什么话不妨与我直说。”
王仲修此刻已是方寸大乱,听章越之言没放在心上,而是问道:“什么话?”
王仲修有些狼狈,旋又抬起头道:“相公,此中是否你布得局?”
章越摇头道:“此中没有什么局。只是我奇怪,整个汴京的市面上最多也不过百万席盐钞。”
“但昨天一天卖空盐钞的空单竟达二十余万席。”
“到底哪有这么多的货?又哪有这么多的钱?真是丧心病狂啊!”
王仲修重重坐下,其中这些盐钞大多是他们在市面上抛空的。
王仲修道:“相公……”
章越道:“你们抛空了多少?能接得回来吗?”
王仲修大怒,若是能接得回来,自己还用得着上门吗?就算接得回来,自己就要倾家荡产。
“可否宽限些时日?”
章越摇头道:“不能。其实几十万贯的银钱,你让朝廷往哪里找?”
王仲修欲言又止。
旋即章越又道:“不过也不是不行,这里是纸笔,你将所有的事都写下来!”
“先写下来,后面慢慢再说!否则你便按收市时的十五贯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