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人数虽多,五艘船人数却是不一。
家丁护院这些粗使之人自是坐了三艘,在一,二,四艘船上护卫着,每艘船上挤了近三四十人之多,还不算船工。
至于吴安诗与吴家女眷则坐在第三艘船上,这里除了船工就是贴身的女使,老妈子。
至于章越,黄好义与一名虞侯,一名都管坐在了尾艘。
章越所承的客舟,有上下两层,上层是一个人字大桅杆,桅杆下面搭着好几个用草棚搭得矮船舱,这都是船工于下人住的,船上除了舵工,一律都叫船火儿。
水浒传里的张横外号即是船火儿。
章越来到甲板顶上逛了逛,但见有晾晒衣裳的,还有搭载行李的,以及压舱之物。
至于甲板下方是真正的船舱,四壁施以窗户,如房屋之制,船舷两旁都是栏循,再用帘幕增饰,里面有桌椅床铺、茶水饮食,边坐船边可浏览沿河风光。
原来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如此啊!
章越见这一幕,不由感叹了一番,再看看其他江上客船,那简直是挤得除了坐的地方,几乎没有其他可下脚的。
有点像坐绿皮车,硬座与硬卧的区别。
当然吴大郎君的坐船肯定是软卧,还有客厅之类。
通关前,津渡,关口派人巡查。
宋朝津渡都有监渡官员。反正宋朝是赚钱机会全部卡死。
宋朝只有官渡和买扑渡,也就是说任何渡口,除了官府运营的,就是要向官府扑买获得运营执照。
同时禁绝一切私渡。
但是这私渡与牛肉和酒一样,总是禁之不绝的。
官府反正在要紧地方设卡,禁绝民间竞争外,对于一般的私渡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说来宋徽宗时期的政策,也一直都在玩这操作上。
方腊起义,方腊提出的口号是因‘官吏侵渔’。
宋江起义的原因是是朝廷宣布将八百里水泊‘公有’。百姓凡入湖捕鱼、采藕、割蒲,都要依船只大小课以重税。
章越,黄好义入舱后,吴府的严虞侯与张都管已是烧好了茶,等候二人。
几人见礼后坐下喝茶。
严虞侯笑道:“两位年纪轻轻,即入京考太学生,一旦及第,那么金榜题名也是迟早的事。”
章越笑了笑没说话。一旁黄好义已道:“虞侯哪里的话,我在县里,州里也不过是不值一文罢了,侥幸被取中也是旁人不愿去,这才便宜了我。即便不说能不能侥幸过了太学录试一关,即便是入了,太学里面也是藏龙卧虎,我这样鱼虾般的人物,又怎能出头呢?”
章越心想很好,有黄好义这样的人在,自己一路上可以少了很多口舌。
张都管笑道:“黄秀才真会说吧,似你这般岁数,将来日子还长着呢,怎好说自己是鱼虾般的人呢?两位还不曾婚配吧?”
章越心道,自自己去太学赴试以来,怎么到处都有人问自己婚配,还真成了香馍馍了。
黄好义继续道:“寻常人家怎么看得上我们这样的人。家中有严令‘不及第不成家’,故而我是想也不敢想,三郎你说是不是。”
章越连连点头应和道:“是,是。”
黄好义道:“咱们读书人三十几岁不曾婚配也是有的事,甚至四十几岁了也未成婚也不少呢。真不知如何会选读书这条路,哎,不能提不能提。”
章越心想这也是,人家大儒邵雍四十五岁才成婚,还是邵雍学生看不下去了,将自己的亲妹妹许配给老师当媳妇。
张都管笑了笑道:“说实话我与虞侯在京二十余年,也见过大户人家,在汴京家资十万贯之家可谓陈街铺路,至于家资百万贯的也不在少数。”
“若是两位小郎君有意思了,凭你们太学生的身份,百万贯的说不来,但十万贯的亲事还是能说一个的。”
章越闻言会心一笑,想起了王安石一首诗来‘却忆金明池上路,红裙争看绿衣郎。’
章越心想,从榜下捉婿来说,这不就是光明正大的吃软饭么?
但在宋朝这社会很普遍,嫁妆钱要高于彩礼钱,比如范仲淹的义庄女子出嫁给钱三十贯,男子娶妻才给钱二十贯。
嫁女儿要远比娶妻难得多,常常是要贴补大量嫁妆的。
所以很多读书人也有‘不高第不成亲’的说法,很显然之前的何七,黄好义都是如此,都是想将来及第后给自己找一门好亲事。
这在当时不受诟病,反而是官府民间以及读书人中都十分嘉许的一种行为。
故而考不中的读书人,三十几岁‘晚婚’的在当时可是真不少。
对于章越来说,自家不算富裕,自家在浦城算是个家财几百贯的一等户,但到了汴京……
汴京的房价可是整个大宋第一高,连寇准这样宰相都盖不起房,说白了普通人家随便一间破屋,都妥妥地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