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章越问是何人书写的‘状元’二字时?
范祖禹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问到黄履。黄履是斋舍里最佛系的,断然不会是他。
孙过也入内时,亦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
章越忍不住自我怀疑,难道真是自己梦游写在房梁上的?
这不科学啊。
这时黄好义抹完脸走了进来,四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四郎不是你写得吧!”
黄好义笑道:“正是,正是,你看我的字还不错吧!”
四人几欲喷饭,就你他娘这德行还能中状元?
黄好义反问道:“这有何不可,正所谓取法乎上,得乎其中取法乎中,得乎其下取法呼下,无所得矣。我立下考状元之志,最后取个同进士出身也不难吧。”
众人哎地一声。
孙过道:“如此说来,你只写要个同进士出身不好么?”
黄好义微微一笑道:“骗总是要骗自己考状元的。”
众人都是摇头,一人道:“四郎,你还是将此房梁上的字揭了,否则传出去闹了笑话。”
“我向来不……不畏人言。”黄好义言道。
这时一旁同斋的人至舍内找章越有些事,正巧看到了‘状元’二字不由笑了一声。
一旁范祖禹道:“我可受不了人说,揭下来吧!”
孙过阻道:“别揭或许也是有好处的。”
“怎么说?难道贴了状元二字,真就中了状元不成?”
这时黄履道:“我听人说有个秀才考进士,梦见自己在墙中种菜,且戴斗笠又打伞,于是就方士问询。”
“第一个方士所言,墙上种菜就是白费劲,戴斗笠又打伞就是多此一举。秀才听后怏怏不乐,但不甘心,又找了第二个方士问询。”
“第二个方士说墙上种菜就是“高中”,戴斗笠打伞是有备无患。”
范祖禹道:“我明白了,你是说重要的不是贴什么字,而是你要怎么看?用此来炼心再好不过,倘若我等连这流言都经不住,何谈高中?”
章越四人闻言都是大笑道:“正是如此。”
从此这‘状元’二字就贴在横梁上。
上元节后十数日,章越的那首元夕词也渐渐在汴京流传开来。
诗词的流传也是难以琢磨,好诗好词沉淀几十年后甚至上百年后得到赏识也不在少数。
有了青玉案之词后,兼之辞同三传出身疏,及攻心联,三字诗的加成。
汴京第一才子的名头尚无人这么认为,但旁人谈及汴京如今的才子,罗列了一圈名字后,章越是必然名列其中的。
不过好事之人,总会说些兰欣儿向章越‘讨词’然后被章越直男般的回答所气恼的事。
汴京里怜香惜玉的读书人一向不少,知章越如此后,有人说他是狂生,也有人说他是不解风情,但大多人都认为既是才华出众之士在与人交往上有些短处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然章越在外面的名声,但也慢慢传入了太学之中。
说来还是青玉案名头,宋朝读书人中最的推崇还是诗词。故而有唐诗宋词之言,所有各斋总有人来拜访章越。
新进太学生不少请求分至养正斋,或是与章越同舍。
要不是太学门禁森严,不许太学生随便会客,肯定也会有不少汴京人士来一睹章越之风采。
故而章越选择住在太学之中也是一等好事。
因为章越知道自己是什么性子,有时候遇到挫折倒是不怕,能够奋勇直前,但最怕是遇到赞许和吹捧,如此反是把持不住。
说白了就是逆风不投,顺风就浪的脾气。
章越了解自己的性格,故而这才稍有了些名气,反而要比以前更低调。
同时章越也明白,名气这东西是身外之物,最要紧还是在于自身的才华学识。
没有才华学识支撑的名气,就算不会消散去,也是华而不实。若是不作文抄公,章越自己写的诗赋文章还配不上如今的名气。
故而要比以往更低调,更是勤奋才是。
所幸至太学两年来,章越诗赋文章有李觏,陈襄及众师长的教导长进不小,平日同窗间也是相互切磋,你追我赶。
临近解试,自也是不免三更灯火五更鸡。
如今天虽寒,但章越等同斋都是卯正即起。
其实也不需看什么闹钟,只要斋里有一个人起了,去打水洗脸稍发出声响,其余躺在床榻上同窗们即会忍不住各自起身。
同窗大多起身后,章越会多睡一阵,但终归还是有一等紧张感,再如何也是睡得不香了。章越每日起床打水洗脸,拿些吴家送来的茉莉花茶,泡上一大缸香茶,迎着晨曦开始晨读。
若没有崇化堂的大课或是考试,章越则与同斋们抵至炉亭读书。至上元节后,同斋学生去得是一日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