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章越回府。
向七道:“度之,你今日着实大气,佩服佩服。”
章越道:“不我今日是帮刘兄你,我承你的情才是。”
向七道:“度之何出此言?”
章越看了向七一眼道:“向兄,你帮刘佐处理家事我很感激,但之后状元楼设局,怕也是早有意为之……”
向七一顿。
章越道:“毕竟他们也是我太学的同窗,故而也是无妨,但日后这般事还是提早与我说,不然……你我就没有下一次了!”
向七听了章越之言,不由一愣。
次日章越至交引所时,外头坐了十余人有的是昨日与宴同窗,其余也是他人荐来。
蔡京推开门走到章越面前问道:“学士有何吩咐?”
章越道:“外头这些人都是请托而来的,你打算如何安排?”
“在下需先看过行状。”
蔡京本担心来的人鱼龙混杂,但一看这些人的行状知道要么是太学生,要么是举人,其余也是士人不由大喜。
蔡京道:“回禀学士,本朝京衙百司胥吏铨选有人才,书札,刑名三向,分优,次,中与不中四等。”
“之后再报给小铨(流外铨)!”
章越道:“交引所介于官商之间,升迁优序需由我们定夺,本所吏籍一律归于都盐院,增减出职都要归于流外铨,这是免不了的。”
蔡京道:“一口气要流外铨给二十余人出职怕是不成。即便暂补为私名,朝廷律例三年之后依次牒送,比试,补填,叙理劳考……”
章越明白朝廷对官吏名额的有严格控制,之后升迁必须经由流外铨。
章越道:“交引所公吏入衙后一律为私名,优异数人可升授为待阙,正名。”
私名就是非编制,所谓非编制就是没有经流外铨的,这属于本司的自主招聘。至于待阙,正名,名额不多的话,章越还是安排的过来的。
章越对蔡京道:“元长,今日我与你商量的就是本所用人之道。”
“似太学生,举人没作过官,如同一张白纸,听话好管,此外没沾上官场世道里不良习气,最要紧就是从替朝廷考虑,这帮人必须安置,你如果不明白,否则张元,黄巢(加个洪天王)就是教训。”
蔡京道:“在下记住了。学士的第三点用心至善。”
章越道:“然也,朝廷诸公苦于无法安顿落榜举人,秀才及太学生久矣。”
“每年吏部守选,都由上万官员在京侯阙,一个偏远州的差遣就有三五个人轮了数年不得……”
“官员都如此了,士人们怎么办?故而对于士人来说最要紧的,不是有个好差遣,而是先有个差遣。
“还有一点,我们读书时多苦多苦,还道当官如何之难?其实衙门里大多事,能识文断字,读个三五年书即可为之,何必非要如此。”
“之所以我等如此拼命,一言概之就是僧多粥少。”
章越这话说白了,读书人间内卷太严重了,衙门里大多的事都不难,读书人达到这程度简直轻而易举,但为何科举考试越来越难考?
蔡京听章越说完心道,学士的用人之道皆在乎一公一私。
譬如交引所之设,一在于以钞获利,二也在于使盐钞价格不至于大幅上下,利于百姓生计,国家安危。
至于用人也是如此,用太学生,落第举人,一在于确实好管,风气正,有才具,二也在于替朝廷分忧。
蔡京用心记下,同时隐隐感到兴奋,在章越身上又偷师,学到了不少。
蔡京道:“以后正名直接给予编制,这给予能勤之士,至于待阙则为不上不下,而不胜任之人,继续为私名,如此也不伤荐头的情面。”
“再假以时日,逐步用这些人换掉原先都盐院里的油滑老吏。”
章越道:“不错,这些人不好管,也管不动。交引所是官督商办,是要效益的地方,这些人平日小偷小摸尚且不说,占着位子不干事如何使得?”
章越让蔡京去给这些人考试,安排考试成绩作一个排名,最后经过三个月的试用,再排定私名,待阙,正名之分。
章越与蔡京商量妥当后,一人来禀告。
章越听闻后大喜,当即从交引所策马赶回了府上。
这时候府上早已热闹,章实,章丘,郭林正对着一名略带沧桑之色的男子嘘寒问暖。
对方正是许久不见的黄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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