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见章越与王安石室内谈了许多,他也在门外等候消息。
当年他与王旁二人常常躲在屏风背后偷听王安石与外人的对话,但如今则不好再明目张胆如此。
故而趁着下人入内斟茶之际,他方才探听得一二消息。
这时方才斟茶的下人出门与王雱低声道了几句,王雱一听脸色阴沉下来。
一旁下人见王雱神色不善,连忙离开以免殃及池鱼。
这时候一名下人入内正欲禀告,却见王雱的神色顿时吓了一跳。
王雱见此道:“什么事?”
“吕,曾两位求见。”
片刻后吕惠卿,曾布抵至堂上,曾布问道:“听闻相公正在见客?”
王雱点点头道:“不错,正在见章度之。”
吕惠卿问道:“吕某好奇,不知相公让章度之至相府有什么见教?”
王雱言道:“无他,便是西北有事,让章度之回去任经略使而已。”
见吕惠卿,曾布二人还不知经过,王雱便大略讲了几句。
“罢王子纯?”
曾布当即道:“此绝不可答允。王子纯如今是相公的人,若罢了他,岂非令相公颜面受损。”
吕惠卿则道:“我听说章度之离开西北时,交代王子纯一定要守住踏白城,但如今却丢了此城,还损兵折将,此事子纯难辞其咎。”
王雱不悦地问道:“吉甫是从令弟处听说?”
吕惠卿点了点头道:“正是,故而熙州如今的情况我也知道不少。”
“王子纯擅作主张出兵攻打岷州,结果地方降而复叛,至河州一线兵力空虚,木征乘虚而入。”
“此事若是要查出不难,到时候王子纯恐怕就难以善了了。”
王雱道:“可是只要爹爹肯保王子纯,他便无事。”
王雱说的没错,似王安石用的吕嘉问,薛向,李定等人都被人弹劾得奏章等身,但给王安石强保着,如今官依旧当得好好的。
吕惠卿则争道:“可是眼下唐垧才弹劾的相公,此刻不该避一避风头吗?”
王雱道:“根本无需避,你别忘了熙河路上下都是我们的人。”
吕惠卿道:“大郎君,还有一个高遵裕。”
王雱道:“吉甫,高遵裕与章度之也不是一条心,岂会帮他说话?”
吕惠卿道:“大郎君,我以为在此事上保王子纯,再开罪章度之实为不智。”
见王雱与吕惠卿要争,曾布上前作和事老道:“元泽说得对,如今罢了王子纯,以后谁敢投靠相公,此后质疑相公用人的风气一开,新法也会遭到攻讦的。”
“不过王子纯确是太不小心了。”
王雱,吕惠卿二人都是各自坐下。
王雱道:“没有,王韶还有张韶,李韶,没有章越,还有陈越,高越,我就不信没有人替之。这章子厚,章质夫兄弟颇为知兵,举他们兄弟中一人到西北好了。”
吕惠卿道:“章度之在西北经营多年,除了他外,其他人骤然易之,怕是使不动。不说别的,就说这一次跟随章度之上京的上百名蕃部首领,若是知道西北骤然临阵易将,他们不是起二心吗?”
王雱看向吕惠卿道:“吉甫好生奇怪,怎么今日这般给章度之说话?”
……
此刻在堂内,王安石与章越也是针尖对上麦芒。
王安石问道:“度之就容不下一个王子纯吗?”
章越道:“非容不下,而是不能容。”
王安石问道:“度之说要罢王子纯,是全然为了公心,还是私心?”
章越道:“下官不明白。”
王安石道:“老夫听说度之在熙州买粮,是从市面上不惜高价购粮,而不是委托粮商运粮至河州,不知此中有什么情由啊?”
章越问道:“此事莫非是王子纯告诉相公的?”
王安石对此不置可否。
见对方如此,章越心想果真是王韶在背后给自己告的状。
章越当初至西北时王韶便办了市易司,由黄察,元仲通等人打理。
这个市易司与吕嘉问的市易司都差不多,甚至比他还早两三年,运作的道理也差不多,就是向朝廷借钱作为本金,再通过商人从秦州买来蕃部所需要的物资,再与蕃部交易。
最后用利息收入作为前线军费。
不过此中弊端也不小,比如黄察,元仲通就利用官买官卖来肥己,甚至王韶也收了不少好处,高遵裕还就此事联合张穆之抓了元仲通想要扳倒王韶。
此事后来随着章越,王韶不断立下战功自也是不了了之。
之后夺取熙州河州后,军屯就跟不上了,必须通过从民间买粮。
章越通过向市场买粮的办法,而不采用固定粮商购粮,也就是说不论大小粮商,甚至普通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