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兰芙蕖闭着眼睛,发着抖。
见状,沈蹊又拿褥子将她裹实了些。唤来下人,去取一身干净的衣裳。
她的头发也被池水打湿。
沈蹊决定,先给她将头发上的水擦干净。
取来毛巾时,他的手指仍在发抖。
他万万没有想到,即便是男子都惊恐万分的水牢,兰芙蕖这般纤小瘦弱的女孩子都能在里面挺过一遭。幽暗不明的牢房,涨涨落落的池水、蓄满池子的水蛇……沈蹊双眉间的凝结打不开,眸光愈发颤抖。
知晓她为自己受罪的那一刻。
他害怕,他害怕极了。
生怕来晚一步,又害怕看到她受刑的场面。
没有预想中的哭天抢地、肝肠寸断。
水牢里,她安静地站
() 在那里,像一朵被人掐断脖颈的、没有声息的芙蕖花。她清丽,安静,淡雅,却散发着倔强的生命力。
沈蹊心如刀绞。
为什么?
为什么要替他去受刑?
她明明这么瘦小,这么害怕。
明明这么爱哭。
沈惊游还记得,她可是连指甲盖大小的虫子都怕。
更罔论一池子的水蛇。
沈蹊竭力抑制住呼吸中的颤抖,扶着她坐起来、给她擦干头发上的水。
一边擦拭,一边小心地哄道:“小芙蕖,别睡。”
“蹊哥哥,我好冷。”
一双手将她的身形结结实实地拢住。
“蹊哥哥,我身上好冷,衣服都是湿的。”
“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就有干净的衣裳了。”
“蹊哥哥,我好怕。”
“蹊哥哥,我……我怕得要死,好深的水,好多的蛇。可我一闭上眼睛,就想到你,一想到你,我就不怕了。”
“蹊哥哥,你替我受罚时,也会害怕吗?”
“也会……想我吗?”
“蹊哥哥……”
她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
像一道温柔而有力量的雾,缠绕上他的心头。
自此,爱意如大雾弥漫,再也无法散开。
就在沈蹊准备说什么回应她时。
身前少女身子忽然一抖,她打了个喷嚏,紧接着抱住双臂。
“还冷吗,”他赶忙道,“你等我一下,我再加些炭。”
兰芙蕖没理他。
就在沈蹊欲站起身的一瞬,一只手忽然探出,揪住了他的衣袖。
少女侧坐过身,一脸迷茫地朝他望过来。
“小芙蕖?”
男人微微蹙眉。
而后,那被褥、那氅衣,顺着她的肩头滑落。
沈蹊看见那一身被打湿的、单薄的衣衫下,少女姣好的身形。
兰芙蕖喜欢穿淡色的衣裳。
如今身上这件,亦是清清浅浅的颜色。
衣料子紧紧贴着身体,衬出一片妩媚的好春光。就这一眼,让沈蹊呼吸再度一滞,回过神来,男人匆忙别过脸颊。
她……
实在太美了。
一朵艳丽的芙蕖花。
一朵饱满到了极致的芙蕖花。
沈蹊又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禽.兽。
这已经是数不清第几次,身体有了异样之感,他凝着呼吸,想要用被子将她的身形裹住,温柔唤了声:“小芙蕖。”
谁知,手指还未碰到那被褥,少女忽然冲他笑了笑:
“我不是小芙蕖,我是小鸭子,嘎嘎!”
沈蹊手上动作一顿。
紧接着,他无可奈何地垂下眼睫。
正如叶朝媚先前所说,在昭刑间最让人感到害怕的并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故此,水牢里的蛇都是微毒,若是被咬了,并不会致死,而是会致.幻。
而如今,她正是出现了幻觉。
以为自己是一只鸭子。
沈蹊既气愤,又心疼,又无奈。
他碰了碰少女的肩膀,小芙蕖又惊恐地“嘎”了一声,瞪圆了一双眼睛。她好像正在凝视着他,又好像并未凝视着他。那起先惊慌的、而后逐渐变得纯澈的眼,让沈蹊很想知道,小芙蕖把他幻想成了什么。
一只鸭子,一只猴子,还是一只猪?
沈蹊耐心哄着她:“小鸭子,我先给你换衣裳。”
小芙蕖“唔”了一声,乖乖靠进他怀里。
转瞬,又像是发现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物般,“腾”地一下弹跳起来。
小芙蕖指着他的裤子,惊慌失措:
“有一条蛇!有一条大蛇蛇!”
水牢里的蛇爬出来了,也钻进他的裤腿了!!
沈惊游满脸黑线:……
算了,现在什么也解释不清楚。
沈蹊伸手去抓被褥。
谁知,男人方一伸手,面前的小姑娘咬牙切齿地瞪圆了眼睛,看着那条“大蛇”,恶狠狠地道:
“你个害人的东西,本鸭咬死你!”
下一瞬,她头一埋,“嗷呜”一口咬了下去。
沈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