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山山的视线在他身上刮骨刀般透析一番后,欲言又止:“救你……”
他急急接话道:“奴身无长物,无千金万金傍身,但救命之恩,奴愿以身相许,求求女神仙救救奴吧。”
显然这还是一只走漏眼的“小老鼠”,早在背地里窥视衡量她多时,一旦给他抓住了时机,便跑出来一口咬住觊觎的“食物”不肯松嘴。
徐山山目光仍在他的脸上打转,而男子注意到后,不自在地低下了头,双颊绯红,垂下眼帘,瀑布的黑发遮住了同样泛红的耳廓,没敢低太下去,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隐晦展示角度供她欣赏。
……有些装纯过了啊,都沦落风尘多时,还会有这么浓重的羞耻心?
凭心而论,这男子,不,这小倌敢如此大言不惭以身相许,自是对自身的条件十分自信。
他一身中性的打扮令他雌雄莫辨的五官优越出众,粉白的肌肤比女子更为细腻娇嫩,狭长微挑的凤眸透着几分慵懒迷离,风月场合内浸渗入的勾人魅惑,哪怕没有刻意展露,却亦在他的举手投足间尽显。
她不言不语,但目光片刻不离,不像是全然不感兴趣,小倌便当她默认了。
“奴叫怀孤,女神仙这船怕是要翻了,咱们赶紧逃吧。”
“奴知道这楼船有一条秘密通道,随奴来。”不容她开口,他便主动牵起她温凉柔软的小手,熟头熟脑钻进一间空无一人的厢房内。
他用脚尖踢了某处一样,连排隔断的二楼厢房竟一下贯穿通了,本该是一间一间的房间,一直连通成了一条无人而封闭的甬道。
他们一路穿梭来到尽头,这时船身如同一片飘零的孤叶,被浪潮与爆炸气流肆意摆弄,不断被撞击的脆弱船身已经开始支离瓦解。
船上的人面色惨如白纸,奔跑寻找出路的身影左倒西歪,稍微抓力不紧的,都被摔飞跌入深幽的湖水当中。
听闻酒池肉林为了一些玩乐的刺激与有趣,还在这湖里还养了不少食人鱼跟鳄鱼,它们的日常食物便是那些不听话的奴隶与没价值的废物。
“救命啊——”
“不要,我不想死啊!”
船内传来尖锐的破音与无尽的恐惧的哭叫,仿佛是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最后挣扎。
怀孤探出头,看到舷窗外有一艘小船,掩嘴讶异。
“呀,好巧,这里竟有一艘小船,咱们赶紧上船吧。”
徐山山就静静地看着他,似笑非笑:“……是挺巧了。”
当他们顺利坐在了小船上,小倌一下失去了之前奔走引路的独立,他薄唇轻眠,浓密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扇动,可怜无助道:“……女神仙,你会划船吗?”
“不会。”
小倌闻言一下呆住了,他缩着肩膀,低垂着眼帘,双手无助地搓着衣角,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那便让奴来试一试吧。”
他站起身来,努力划水,可船身却在原地打圈圈,眼看船楼的火热蔓延,滚滚黑烟遮天蔽日,令人胆战心惊。
不断有杂物火榍掉落,又中一阵轰鸣断裂的巨响,热浪与火海瞬间释放,像是要将这一片地界都卷入毁灭的漩涡,再不划走他们这只小船只怕也会被牵连吞没了。
“女神仙,奴、奴没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他泪水在眼中打转,可怜又委屈。
徐山山轻叹一声。
这时从漆黑的湖水里支出来一个硕大的脑袋,晶莹的水珠顺着其粗糙又滑腻的鳞片滑落,一双绿幽幽的眼瞳如两盏灯笼,发出一种冰冷生物独有的阴森寒芒。
怀孤人吓傻了。
徐山山招了招手,对巨蟒道:“送我们到岸上。”
巨蟒懂不懂人性不知道,但它绝对懂徐山山的命令。
只见它身体不断地上升,粗壮的身躯若隐若现,“哗啦”搅动着周围的水流,然后那不听使唤的小船便有了“掌舵手”,开始远离移动。
“女神仙,奴好怕……”
怀孤身躯瑟瑟发抖,他冲过来抱住徐山山的腰肢,向她寻求温暖与安慰,喉间发出细微而又虚弱的呻吟。
徐山山垂下视线,淡声道:“不是说要以身相许,这就怕了?所以你的觉悟也就只有这么一点?”
她说着,手指已轻抚过他的颈间处,激烈跳动的大动脉突突地,那不着实处的触摸令怀孤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奴、奴不怕了……”
听他这么说,上方传来一阵低低的轻笑声,只听她声音温柔得有些不真实道:“别怕。”
她看向金银楼,原来威风凛凛的船只如今成为一片凄惨的废墟残骸,大火肆虐下,黑烟滚滚直冲云霄,周围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
“你说这炸船的人闹出这么大动静,酒池肉林的人被惊动,想必很快就会派船前来搭救,他这究竟是想杀了这些人,还是变相在救他们逃出生天?”
这话听着怪别扭的,甚至有些不好理解。
但怀孤是经历过船上才发生的事情,他懵懂间好似读懂了她的话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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