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黎挥剑的手骤然顿住,好一会儿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真是疯了。”
这像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温泽也确实疯的不轻,听到这话不但没生气,反而还应了下来:“阿黎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从他迈出那步后,他便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晏黎握着玄霜的手又紧了紧:这难道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阿黎,留下来陪我不好吗?”温善白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往外流血,却不见他表情有丝毫的慌张。
可这份镇定并没有维持多久,还不等晏黎给他一个答案,他便突然软了身子,向前直愣愣的倒去。
晏黎眸孔微缩:新型碰瓷手段?
她还以为他有多大的能耐拦住她,结果又是这种搭上自己性命的手段。
她叹了口气,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温善白,终是蹲了下来。
“我真是欠了你的。”戳了戳温善白的脸蛋后,晏黎没忍住的感慨。
可她到底是舍不得他死,嘴边又念叨着,“不对,是你欠了我的才对,你还没告诉我恶龙的下落呢。”
这次可算是亏大发了。
她扯开他的胸襟,望着那道有些许骇然的伤口,不禁觉得头也大了起来。
玄霜剑作为晏黎的本命法器,在刺到对方时,会顺着伤口留下一丝剑气,虽有些微不足道,但也不是毫无影响。
比如此刻,望着伤口还在往外咕噜着血泡的温善白,晏黎真想一巴掌把人拍醒来,好好问问,看看他是哪根筋搭错了。
就算是要逼她留下,也用不着这种法子吧。
晏黎手指微曲,在温善白的身上点了几下后,将人给托起来,随即给丢到了床上,扯下一块布便开始给他包扎。
三下两下的,做完后,她也顾不得太多,揉了揉自己的腰也躺了上去,顺便将温善白往里面推了推。
倒是没将他当作一个病号。
长久的安静,整个山洞里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而山洞外,却是那些‘东西’的狂欢。
温善白的生命力流失的越快,镇压着它们的力量也越弱。
这意味着什么?
当然是它们就要得到自由了啊!
自由,谁不向往自由。
它们本该自由自在的在天地间肆意的活着。
而不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连吃块腐肉都觉得如同盛宴。
这简直是天大的耻辱,也是温善白施加在它们身上的无妄之灾。
只见那群乌鸦再次低空绕飞,嘴里发出难听的呕哑声,停留在几棵歪脖子树上。
通体玄黑的蛇也从暗处爬了出来,相互纠缠,层层交叠。
就连长了数十只脚的蜈蚣,以及一些看不出种类的虫子,也往外涌着。
密密麻麻。
成群结队。
无不翘首以盼。
就在它们以为自己能盼到温善白死,盼到自己能出深渊的时候,那股熟悉的力量再次覆盖整个深渊。
瞬时,它们如临大敌,不得不朝着四周散去,缩回黑暗里,装乖。
天煞的。
要是惹恼了这人,它们还不得拿命赔罪啊。
而山洞里的石床上,原本闭着眼的温善白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身侧的晏黎,与先前的无数次一样,凑了上去。
他热衷于让自己的身上也染上同她一样的气息,想将她占为己有,让她没有精力去想旁的事情。
可他大抵还是顾及自己伤口,又或许是怕动静太大会将晏黎弄醒,于是他收敛着,并不敢太过分。
不多时,温善白望着身侧的晏黎,极为安心的合上了眸子。
他的阿黎还是太善良了,如此好的出逃机会,应该狠心一点杀了他才是。
温善白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可心脏却极为猛烈的跳了起来,连耳朵都开始泛红。
所以啊,他的阿黎应该也是爱他的。
温善白早已不记得这是在深渊底下的第几年。
甚至忘记了,当初究竟是因为何种原因,才要将那条恶龙封印在深渊底下,而不是直接杀了它。
但此刻,背后的原因对于温善白而言,已然不重要了。
…*…
这一觉温善白睡得极为久,久到他醒来的那一刹那都有顷刻间的晃神。
山洞里的那颗夜明珠被黑布盖得严严实实,感受到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后,他默了半瞬,又轻声的喊:
“阿黎?”
温善白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好似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里,睁眼所能看见的只有黑暗,没有鲜艳的颜色。
就连那些生命力也是死气沉沉的。
像是被困在沼泽地中,一点点下陷,直至完全的死去。
那是一段极为无聊却无法了结自我的日子。
而此刻,安静的山洞里有的也只是温善白自己的回声。
等他挥手掀开那块布,缓过神后,才发现身侧早已没了她的身影,而那困住她的锁铐,已然是用到了他的身上。
当真是好本事。
看着铐在自己脚腕上的锁铐,温善白不禁笑了出来,他屈着腿,大半个身子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