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眠显然比所有人想象得都更有野心。
如她所愿,让她跟沈让结婚还不够。
偏还不让自己好过。
宋酥酥攥着水杯,圆润指尖掐得微微泛白。
她不明白,到底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是宋芸的侄女,是夏晚眠的表妹。
他们理应是一家人。
在父母去世之前,夏晚眠几乎每周都会来家里找她玩,拉着她跑上跑下,将最好的零食玩具分享给她,说希望她能做自己的亲妹妹。
夜深要分别,两个女孩子就抱着哭成一团,求求父母再玩一会儿。
那时的她和夏晚眠,不仅是表姐妹,也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而现在,夏晚眠不惜用死,也要搞黄她的工作,也要逼她低头。
“我知道了。”
宋酥酥半垂眼睑,毛绒绒的睫毛低下去,小脸微微苍白,站起身,“我待会儿就交辞职申请,不给公司添麻烦。”
“不是要你辞职的意思。”
一直没发话的大领导总算出声,看向她,颇为忧心,“这件事情,对公司确实影响不好,对你的影响更不好,我已经下过通知,如果他们再敢来,就立刻报警,但他们恐怕没这么好对付,该闹还是得闹。”
“所以我们这边决定,先给你放个暑假,你去把自己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九月份再回来上班。”
“你看有异议吗?”
听到这番话,宋酥酥微讶,抬头看了大领导一眼。
她不过就是个实习生,大学毕业还得读研,不可能转正留用,现下发生这种事,开就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居然处处为她思考,还允许她放暑假?
猛地一个瞬间,宋酥酥反应过来。
方才魏渡说,夏寒烨来闹事的原因是她嫁入豪门。
出版社的领导们也是些精明的,南城这些个豪门,谁招惹得起。
不论谁对谁错真真假假,都不可能随随便便把她开了。
夏寒烨这一出戏,算是演了个寂寞。
宋酥酥莫名有种抱上大腿的感觉。
她抿了抿唇,五味杂陈。
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诚恳道:“我还是要辞职。”
“还要辞职?”
“为什么呀?”
总编和白禾不约而同开口,疑惑看她。
领导倒是想得深远些:“你是不是怕同事里边大家乱讲话?放心,我不常来出版社,都知道你做事很用功很勤奋,昨天还有人来找我,说你不可能做这种事呢,大家都是相信你的。”
宋酥酥忍不住弯唇,笑了下:“我知道的。”
“那怎么还......”
“想睡懒觉。”
“?”
她要走,出版社自然也不可能强留,双方都体面。
只是她离开会议室前,总编拉住她,有点不好意思:“说实话,我是不想让你走的。”
这位总编向来以冷脸着称,是出了名的不好相处。
宋酥酥吓一跳,就听她又接着说:“我跟他们不一样,没想这么远,但你有才华,你写的散文我很喜欢,我女儿也很喜欢,现在这么有灵气的作品不多了,我还是希望你留下来,不要被家庭,被其他事情限制了自己的可能性。”
这已经是极高的赞赏了。
赞赏之中,也不乏善意的提醒。
宋酥酥稍稍动容,觉得有点讽刺。
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一个没说过几句话的上司,循循善诱,让她不要放弃未来。
而她的亲人呢?搅黄她的工作,以死相逼。
她鼻尖微酸,忽地一脑袋扎进总编怀里,死死将哽咽按下,压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这下轮到总编吓一跳。
她轻轻拍拍小姑娘后背,慌乱道:“怎么还给说哭了,白禾,你这小孩怎么回事啊?”
白禾抱着电脑嘿嘿一笑:“不知道,可能不用上班,太高兴了吧?”
-
因为是实习生,没什么需要交接的,离职手续办得也快。
临近中午,宋酥酥就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魏渡欲言又止地瞧了她两眼。
还没开口,宋酥酥斜眼瞪他,凶巴巴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算你去学校污蔑我造谣我,我也不会被你威胁的。”
魏渡:“......”
不是。
他什么时候说要去学校造谣她了。
不过就是想问问她接下来什么安排而已。
毕竟他刚刚也想通了,他和宋酥酥老公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不管他怎么做,恐怕都没有任何获胜可能性。
那倒不如搞好关系,至少别结仇。
他张张嘴,要为自己辩解,宋酥酥抱着个大箱子又转头,凶他:“我呸。”
魏渡:“.......”
离职这事,喜忧参半。
宋酥酥迈进大院时,两只流浪猫似是有所感应,凑上前追在她脚边蹭了蹭。
她忍不住弯唇,蹲下去从箱子里拿出两个罐罐拆开,放到两只小猫跟前:“这些罐罐,到时候我留在保安室,饿了就自己去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