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黑暗的时间维持得很短暂。 源梵音是被人叫醒的。 “梵音小姐……” “梵音小姐……” 这样的声音由远及近,隐含焦急与担忧,在耳边逐渐清晰。 “快醒醒,梵音小姐……” 她费力睁开眼时,游移的视线看到了澄亮的火光以及已经暗下来的天空。 她仰面躺在一处草丛里,柔软的草叶在夜风中窸窸窣窣地晃动,尽数穿过她的身体,只有眼前俯身低头下来唤她的人实实在在地捧住了她的脸。 她转动眼珠,迷茫的底色浮上脸庞,意识尚未跟上清醒的身体,只能恍惚地轻轻出声:“……椿?” “是我,梵音小姐……”温热的眼泪从那张只见过一次的脸庞上滚落,挽在脑后的黑发凌乱地耷拉而下,年轻的女人跪坐在一旁,捧着她的脸喜极而泣:“您终于醒了……” 对此,源梵音困惑地歪了歪头。 昏睡前的最后画面是五条悟那张回过头来的脸,这致使她在醒来后也下意识寻找他的身影:“……五条悟呢?” 但是,耳边只有寂寥的风声。 入目的只有摇曳的树影。 白天的繁闹似乎离现在的她很远。 这里似乎是一处废弃的公园。 除她们外,周围空无一人。 浮动的影子从四面八方裹袭而来,又被寂静伫立的路灯划破。 苍穹上的月光拨开浮云,属于祭典的火光和喧嚣被满目的暗色隔绝在一条辽阔的江外。 她看见一盏暖色的路灯白晃晃地悬在自己的头顶,眼帘中,似有影子绕着光飞,她看着那抹刺目的光,一时竟分不清是飞蛾围绕的路灯,还是飞鸟追寻的太阳。 ……五条悟,在哪里…… 对此,回答她的,是椿这样的声音:“梵音小姐,先别管他了,我们现在得抓紧时间回去了。” 闻言,源梵音才慢半拍地将眼珠移向身边的人。 面对许久未见的椿,源梵音的记忆还停留在新年一起去祈福的神社前。 当时她教导源梵音如何许愿的记忆至今还非常清晰,这致使她安静了一秒后,才像小猫一样,蹭了蹭对方的掌心,以感受那真实而非幻觉的触感。 她恍惚道:“真的是椿……你能看见我……也能碰到我……” 言毕,她几乎笑弯了眼睛:“所以,这次,你可以带我回家了吗?” 椿一愣。 源梵音说:“我这次不再是什么咒灵了哦……” “这次你不会再杀了我,对吧,椿……” “……连五条悟都不能轻易杀掉我了。”她说:“这次,作为神明……我们一起回家吧……” 然而,身穿和服的女人却是默然。 片刻后,平抿的唇线咬了咬牙,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出现在她脸上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 下一秒,她可以说是近乎粗暴地拉起了源梵音的手腕,将她从草地上扯起来,说:“梵音小姐,您现在该去的地方已经不是那座宅邸了!我好不容易才将您从那位少爷的身边夺回来,五条家和我们已经不是一条线上的了,我们不能再相信他了……趁他被拖住的现在,我要带您去神社!您只有去到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你在说什么呀…… 源梵音想问。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可是,没给她询问的机会,椿拉着源梵音就跑了起来。 就此,迷蒙的夜色被抛在身后。 夏夜的风吹过她们彼此漆黑纷扬的长发。 其中,她听到椿的声音被风带到了自己的耳边:“梵音小姐!家主大人——也就是您的父亲,已经被押往东京那边的咒术高层审判了,源家上下现在已经空无一人,就连我都是趁乱偷跑出来的,您的身体作为原始的载体,也已经秘密运往东京封存了,若是您回到原来那副身体里,他们一定会杀了您!您现在若是想活下去!只能以神明的身份了!” 明亮的路灯在奔跑中连成一线。 椿带着她拨开黑夜,跨越安静的公园,撞进了盛夏流光溢彩的祭典中。 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堆满眼帘。 五颜六色的纸风车在风中悠悠地转,无数灯笼挂在游行的轿车上,阁楼翘顶间挂着许多明亮的彩灯,欢声笑语溢满绚丽的夜色。 远远望去时彩灯的光亮乍缓乍明,像星星点点的萤火。明晃晃地灯笼挂满了大街小巷,从这一边牵到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