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的谈钊大喜,侧首却见主上神色平淡,似乎对这场胜利早有预感。下人将军情呈递上来,步瞻垂眸快速扫了其上字迹一眼,紧接着蘸了丹墨,批了一字。 “圣上——” 又有人叩了叩殿门。 这回走进来的,是青行宫的萱儿。她见到步瞻,恭敬地一叩首,继而着急地禀报:“圣上,今日太子殿下不知怎的,劝了一早上都不肯去念书,如今正在青行宫闹了脾气,还摔了不少东西……” 要知晓,太子煜虽然年纪甚小,却极为聪慧懂事,尤其是在学业这一项上,从未让旁人多操心过。他今日突然闹脾气……想也不想,定然是跟今日新入宫的那一批秀女有关。 太子煜与圣上关系并不融洽。 明明是父子,二人却鲜少见面,见面时也俨然没有父子之间的亲昵。步瞻性子清冷,步煜甚至比他的性子还要冷上几分。太子煜知书达理,知礼守节,待所有人都很和善,唯独待他——那位囚禁了他母后的“父亲”。 小时候,他每每哭着要母亲,左右宫人支支吾吾地说,他的母后已经过世了。 直到一日,他无意间撞见几名下人的谈论。 他们说,是他最敬重的父皇,亲手掐着他母后的脖子,把她关在了藏春宫。 闻言,太子煜先是不相信,自己一贯 敬爱的父皇, 怎么会赶出这等冷酷无情之事?直到他亲眼看见父皇下令处死那几名多嘴的宫人。 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惨白着一张小脸,问那名身着龙袍的男人:“父皇……儿臣、儿臣的母后,如今身在何处?” 小孩子牙齿还未张全,说话奶声奶气的,身子也刚到他的大腿处,小身板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站不太稳。 步瞻垂下眼。 “她死了。” 不可能! 小皇子身形又是一晃。 他明明看见,明明看见藏春宫住了人,明明听见那些下人说他的母后就关在那里。他的母后怎么可能死了呢? 步煜还欲询问,却见身前的男人目光一冷。 “送太子回青行宫。” 他着急了,挥舞着一双小手,央求道:“父皇,儿臣不要回青行宫,儿臣想见母后!儿臣求您了,让儿子见一见母亲,就见她一面……” 照顾他的乳母经常说,太子殿下都不让人操心的,自记事起他就从未哭过。无论是背不出来书、被太傅批评,或是被同龄的小孩子开玩笑捉弄…… 他从来都没有哭过。 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哭得这般伤心。 可无论他再怎么哭,再怎么央求,始终换不得父皇的一次回头。那一袭明黄色的衣影就站在窗边,他冷漠,决绝,不容人反抗,只留给他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从那以后,小太子也不允许青行宫的任何一个人提起他的母后。 他与步瞻之间,也有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小太子头一次发了脾气,将平日里视若珍宝的花瓶砸得稀碎。只因今日早晨,他路过御花池,看见一排排衣着艳丽的年轻女郎。旁边有下人逗弄他:“太子殿下要有新母后咯!” 太子煜一下沉下脸。 他冷声,命左右将那名多嘴的宫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宫人连连求饶,素日里一向温和的小太子却冷着脸看他被拖下去。左右宫人被他吓坏了,皆不敢吭声。 看着这群莺莺燕燕,步煜忽然很烦躁。 摔碎了花瓶,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出气,小小少年无力地瘫坐在一边,两眼空洞。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吱呀”一声门响,另一个少年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 这是他的伴读,名叫戚卞玉,与他年龄相仿,也是整个皇宫里与他最亲近的人。 听见声音,太子转过头,看着她。 小姑娘生得圆乎乎的,像个糯米白团子,她知道太子不开心,硬生生地从另一边挤到他身侧,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殿下不高兴,卞玉过来陪着殿下。” 她的声音软软的,“殿下为什么不高兴,是因为有新娘娘要进宫了吗?” 太子没说话。 他低垂着眼睫,兀自沉默了良久,忽然说了一声: “我恨 他。” “殿下恨谁?” “恨……我的生父。” “殿下为何恨他?” “他囚禁了我的母亲,使我们母子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