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医院内,身穿纯白工作服的护士小姐步伐矫捷,将那叠熟悉的病号单卡在两指缝隙,快速穿行着。
可以看出,她的状态仍未从前几日的恐怖袭击中缓和过来,显得无比憔悴。
“早上好,施密特小姐。”
“啊……早,早上好!路德维亚医生!辛苦您了……”
杰西·施密特下意识挤出那抹几乎完美的职场微笑,可这次,主治医生并未以同样的笑容进行附和,反而直勾勾注视着对方的眸子,似乎在思考什么。
沉默半晌后,他动了动唇,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是要去照顾【她】吗?”
“嗯,上一次埃梅……啊不,抱歉……我是说阿利斯泰尔小姐重伤时本就由我们小组来负责的……尽管这次情况要更糟,我从未见过如此严重的认知创伤……”
“也是没办法的事,施密特小姐,倒不如说,能以一人之力歼灭整支千人骑兵团,已经算上天所赐予她的神迹了。”
“就是不知这份【神迹】究竟能持续多久,希望我们可怜的新晋上尉能顺利挺过去。”
男人淡淡一笑,随即将右手放至胸口前,画出一道施密特所不了解的陌生符号。
但这一举动无疑吓坏了她。
“路德维亚医生……等等?您居然有信仰的吗?老天,我,我一直以为从事这类行业……”
护士小姐吃惊地后退半步。
“‘科学与神学并不存在冲突,目的都是擦亮众生那被未知与恐惧所蒙蔽的暗浊双眼。’十余年前,一位【贤者塔】内的老朋友曾对我这么说过。”
“不过很遗憾,他已经不在人世,于那场【席昂灾变】之中。”
“【席昂灾变】……难不成医生您……”
可还未等施密特继续提问,便被路德维亚轻轻拍了下肩膀,他那碧蓝的眸子中此时积满了苦涩。
于是,护士小姐只好把嘴边呼之欲出的问题咽回去,同时也意识到刚刚的自己有多冒犯。
“对不起,路德维亚医生,真的很抱歉,这不是我的本意……”
“没关系,继续完成你的本职工作吧,代理护士长杰西·施密特,时间耽搁太多是对病人的一种背叛。”
男人微笑着颔首示意后,别过正脸,转身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我想我可能需要一杯黑岩冰咖,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下。”
“先失陪了。”
……
同一时间,白金宫会议大厅。
沙尔文·冯·维亚利斯·阿夫塔盖诺面色阴沉,十指交叉,宛如一尊失去生气的石像坐在首席位置,静静聆听周遭那些令人倍感烦躁的无意义争论。
“……混账!开什么玩笑!”
终于,他们当中滋生出了一位激进者。
为首的男人愤怒起身,手掌猛击桌面,霎时间,茶杯倾倒,惊呼四起,承重柱发出痛苦的咔咔声。
“你们难道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吗?!若不是有神龛在,连我们都会被抹消掉记忆!失去那位真神的力量后,帝国又该何去何从?!”
“明明就应该直接把她召至帝都,封加爵位,给予最高级别的保护……可偏偏……偏偏要……该死!如果一开始就按照这套流程去做,又怎会被那个卑鄙肮脏的杂种【除错师】趁虚而入!”
“喂!沙尔文卿!你也快说点什么!这项提案的最初创立者为何一言不发?!”
他的血管因愤怒而突起,攥紧双拳,语气中无不透露出对整个计划的失望……以及不信任。
“莫尔拉罕卿,还请您好好回忆,我说过的吧……在这场无聊的会议开始之前。”
沙尔文默默环视众人一圈,确保场内彻底安静下来后,才继续补充道:
“计划保持不变,即便失去神明的权柄,她依旧是来自【根源】的至高者——零号编码,所能给予的价值不可估量。”
“况且,有句俗话说得好……”
男人扬起唇角,露出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静谧笑容。
“人之将死,本性难移。”
“就当是陪她玩一场愚蠢的过家家游戏,在其找回真正的自己、真正的野心前,计划暂时雪藏,无期限延后。”
“为了奥森,荣光尽归于神圣格兰特帝国。”
“为了奥森!荣光尽归于神圣格兰特帝国!”
所有人在下一秒无不昂首挺立,右拳以九十度角紧贴心脏,庄严宣誓。
紧接着,
掌声如雷鸣。
……
深夜,新兵三营,女生寝室内。
房间昏暗无光,地面上更是一片狼藉。
物品散落,无数信纸被揉成团,撕成片,好似一只只折断双翼,被无情抛弃的白鸽。
每一张开头都有被赤红色墨水所染脂的、工工整整的【新兵志愿】四个大字,但下面的内容却显得意外潦草。
“不行……不行不行……这么写也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赛琳娜·梅尔特尔将自己紧紧包裹在被褥中,亚麻色的长发枯干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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