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到了嫁妆,安珞便借着这个机会,顺势将话题引到了她娘的陪嫁丫鬟和婆子身上。
说起这个,徐老夫人也有些感叹:“想当初,那些婆子丫鬟,可都是我给你娘精挑细选过的……谁知十几年过去了,竟是一个都没跟回来。”
她知晓边关苦寒,而那些丫鬟婆子从前在京城太师府,虽不能说是养尊处优,可跟旁人家的丫鬟比,也是好日子了。
想来女儿去了后,安平岳那姨娘掌家,她们的日子也不容易,再加上珞儿又被安平岳亲自带到了身边教养,她们便是离开,也不算对不起谁了。
“外祖母,可还记得我娘身边的婆子?”安珞佯装回忆,打探道,“我记得母亲身边有两个妈妈,一个姓刘……还有个姓梁。”
徐老夫人点点头:“姓刘的妈妈是有的,早从你娘还是姑娘时,刘妈妈便跟着伺候了,姓梁的倒是没有,珞儿你是不是记错了?”
安目光微闪:“那可能确是我记错了吧……毕竟是小时候的事,我也记不大清楚了。”
这么说来,梁妈妈并不是她娘身边的婆子?或者,至少不是一开始就跟在她娘身边的……
她垂眼掩住眼中神色,并没有显露出什么。
她娘的死目前还只是怀疑,虽然有各种线索指向了陈氏,却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况且时隔多年,又远隔千里,想调查本就不是易事,再加上边关亦是敏感之地,若太师府频频将人手派向那里,也难免瓜田李下,徒惹猜疑。
因此安珞并未打算将自己的怀疑告诉外祖一家,她娘的事,她会自己调查清楚。
在太师府用过午膳,安珞便告辞离开。
明天便是春日宴了,太师府目前正适龄相看的,也就只有安珞的三表哥徐煜,明日她的舅妈卫氏,会带着两个表嫂、以及徐煜参加。
而徐太夫人年事已高,本是不想再凑这个热闹,但听说安珞会去后,就又改了主意,也准备前往。
安珞回府后,先是询问了门房,得知无人来找自己后倒也没太失望。
毕竟昨日才将香囊交给撒格,想来是没那么快就能找到影卫的。
而昨晚,紫菀已经依照她的吩咐,将红绡的头发交到了福安堂那边,但目前还没什么动静,只是从青桑那听说东院安翡的烟翠阁已经快闹翻天了。
安珞不管这些,她去找了安瑾。
这春日宴,她是无所谓相不相看,自也用不着费心去研究穿什么怎么打扮。
但她哥可是得好好准备一下,势必要一举拿下她大嫂芳心才行!
安瑾却是苦不堪言,一整个下午他都在机械地接受安珞“换一身”、“再换一身”的指令,好几次借口有军务都被安珞看破,都没成功脱身。
他实在是不明白,要说珞儿这是头次参加春日宴,觉得新鲜才如此兴奋倒也说得通。
可是妹妹为什么自己不去穿衣打扮,不去研究什么衣裳头面,反而是跑过来折磨他!
折磨他啊啊啊!!!
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干脆直接向安珞提议,她也该去为明天做一下准备。
然而安珞闻言,却只是定定看了他几息,然后便低下了头,抬手捂住了自己受伤的半张脸。
“我这般的容貌,打扮了作甚呢?便是身着金缕,珠翠满身,也遮不住这伤啊,徒惹人笑话罢了。”安珞幽幽道。
……行吧,他认输。
安瑾喉间一哽,一时间也不确定安珞这说的是真的,还是装的,但终归是放弃抵抗,任由安珞摆布了。
一直到晚膳时分,安珞才终于给安瑾选出了满意的一身,兄妹俩一起用过晚膳,安珞这才回了漱玉斋。
回去后,便得知了两条信息。
一则是门房那边,王掌柜传信过来,说是已经按照之前记录的价格,将银钱结算给了邹太夫人,邹太夫人果然派人去闹了一顿,但在王掌柜说出, 他已经知晓聚宝斋回到了大小姐手中后,也就只能作罢。
二则却是福安堂传来的消息,只说孙氏要照顾安翡抽不开身,无法参加明日的春日宴,而邹太夫人这两天身子也不爽利,亦是无法前往。
虽然天佑风气开明,春日宴上并不忌男女交谈,但若真是要表露结亲意向,还是得有女性长辈在前面操持才好。
孙氏和邹太夫人此举,倒也说不好是因为安翡无法前去,所以不愿替其他几个孩子操持,还是因为聚宝斋之事临时改意,在向安珞示威。
不过这事于安珞倒是影响不大。
她自己无意婚配,安瑾的婚事可以托由太师府那边出面,安珠嫁谁她根本不在乎,唯一剩下的就是安珀了。
但安珀的婚事,于情于理,她是无法直接替安珀做主安排的,她只能保证安珀不会再嫁给庄老王爷为妾,剩下的……且行且看吧。
第二日一早,安珞依旧过醒得很早,但府中其他院子也是早早就热闹了起来。
安珞换上了锦绣阁送来的那件浅青色的骑装,没有梳平时的女子发髻,只吩咐丫鬟按她平日练武时的样子束发。
她没有选择头面,而是只系了一根红色发带点缀,又备了面纱和帷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