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珀整个人被按着贴在桌上,听到安珞这问话,她这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儿。
可为什么!?
难道说在天佑,铜锅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是不能使用的吗?
不……不对,她娘也是天佑人,彩霞也是天佑人,她们见到这铜锅时,明明都未曾表露出丝毫异样来,为何大姐姐却会因此而动怒?
到底是为什么???
安珀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开口时的声音还是不自觉带了颤抖和哭腔。
“铜、铜锅……铜锅就是我找人用黄铜打的啊!就、就在城南那家铁铺,还花了我……”
砰——
一声巨响顺着木桌、传入安珀紧贴在桌上的耳中,直惊得她连后半句话本要说的话都咽回了肚里。
安珞面无表情地松开了那砸在桌上的拳头,露出掌中握着的两根木筷。
可即便安珞此时撤开了手,那两根木筷也没有倒下,其下端一截已经完全没入了桌中。
“我问的是,这铜锅,你是从、何、而、知。”她一字一顿地说道。
看着就竖在自己眼前的两根木筷,安珀吓得更是厉害,下意识就想要后撤,却又因为被捏住了后颈动弹不得。
“……嗝!”
惊吓过度的安珀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嗝。
“……”安珞。
感受到手下纤细而柔软的颤动,安珞微微垂眸……
“北辰国土多是草原、种地者极少,多以养马、畜牧牛羊为生。”
她终究还是心软了一分,干脆将话说个明白。
“正因如此,若有战事,北辰的粮草也并非是粮食,而是成群的牛羊,以肉为食,除少量炮制好的肉干外,更多时候都是圈养活畜、立杀立食。”
安珞说着,微微抬眼,看向那盘切成薄片的羊肉,目光晦暗。
“但肉食烹饪需要时间,战事却不会等人,为了不耽误战事,北辰士兵便有了一种特殊的烹饪方式,那便是直接将大块的牛羊肉发给士兵,士兵以头盔为锅、盛水煮沸,再将切成薄片的肉片下于沸水,几息便熟。”
“现在,你来告诉我,一个生在京城、长在京城,甚至连出府门次数都有限的人,究竟是如何知晓,这北辰士兵在战场上所用的烹饪方式的。”她垂眸看向安珀。
她可以不在乎她有自己的秘密。
可以不在乎她是否和自己同样是重生。
她甚至可以不在乎,她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安远侯府四小姐安珀。
……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她是敌国的细作。
听了安珞的话,安珀此时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了何处、心脏狂跳,慌乱中还忍不住又打了个嗝。
这这这这、这她可怎么说!??
她来了这三年,确实是一直在府中生活,而这身体里之前内位,更是连她这般三五天溜出去一次都没有。
大姐姐是自小长在边关才会知晓此事,而未去过边关的普通之人,看她娘和彩霞就知道,普通人对此事可完全没听说过!
结果呢,她可倒好,不但给人家“复刻改良”,而且还专门吃到了她大姐姐面前……可天地作证啊!她是真真真!真不知道!!!
但问题是,她知道自己不知道,大姐姐可不知道她不知道!就算她说自己不知道、说这都是一个巧合,难道大姐姐会信她不知道吗???
她一定是脑子进了水,才要吃什么涮羊肉……
这下可怎么搞?怎么搞!???
“嗝!嗝嗝!”
大概是因为心绪不稳,安珀控制不住地一声接一声地打着嗝。
见安珀一直不回答,安珞的心也越来越沉,感受到手掌下狂跳的脉搏,她又紧了紧握着安珀后颈的手。
“你若不想在这回答我,那我便只能将你交去靖安司的大狱中,回答狱吏了。”安珞面色渐冷,“……我给过你机会了。”
安珞说着,便要将安珀从桌上提起,安珀顿时一个激灵,胡乱挥舞了两下手臂开口喊道。
“我嗝、我说!我说!嗝嗝——”
虽然不知道靖安司是什么,可能跟大狱沾上边的、就算拿她脑子里的水去想,也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去处!
见安珀服软,安珞手下微停,微微垂眸:“说吧。”
安珀张了张嘴,却觉得脑子里一片胡乱,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
又是控制不住地两个嗝后,安珀也已经感受到、自己后颈上的力道正不断加重。
她知道自己必须得赶紧说点什么了,再不出口,怕是大姐姐真要将她押去大狱。
可她说什么呀!她总不能实话实说,那铜锅涮肉是她们那常见的吃法,而自己是一千多年后异世界的孤魂女鬼,借尸还魂到了这吧?
“我、嗝!我、我肯定能给你解释明白喽,就是嗝、就是我还没想好呜呜呜呜……”安珀咧着嘴哭道。
“实话实话也需要想?”安珞简直要被气笑了,另一只手也作势去拉安珀的胳膊,“那我便送你去靖安司的大狱吧,那里既然有人能帮你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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