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桑一路跟着安珞回到了屋内,心中也控制不住地忐忑了起来。
她知道,今天是自己冤枉了素荷,又在没弄清真相的情况下大闹了这一场,小姐便是恼她、罚她,那也都是她应得的。
……还是主动向小姐认个错吧。
青桑本是想等小姐到桌边坐下后,便立即开口。
然而安珞却是没有坐、也没有看她,直接脚步不停地走入了内室。
望着安珞的背影,青桑脚步一顿。
她即便脑子是没有紫菀那么灵光,也直觉自己不该跟上去,遂只站在了外室,有着无错。
一阵轻微的箱盒碰撞声从屋内传来,青桑也不敢随便去看,只能凭着声音猜测,小姐似乎是在翻找着什么。
她不敢发问也不敢走动,等待的时间更加助长了她心中的慌张,脑子里也控制不住地猜想着会被怎样惩罚。
打她板子?还是让她也去跪着?
青桑下意识低头看向了手中的银锭。
五枚银锭沉甸甸的,她两只手一起、都拿得有些艰难。
虽然上面还沾着湿土,可青桑却丝毫不介意被弄脏手掌和袖口,仍旧紧紧攥着它。
……五十两啊,五十两才是最重要的!
这五十两银钱能找回来,她就是被打二十、去跪一宿!也值了!
青桑正想着,脚步声靠近,安珞从内室中走了回来,手中还拿着一只扁匣。
青桑攥着银锭的两只手下意识缩了缩,注意到安珞望过来的目光,连忙双膝一屈,跪了下去。
扑通——
“小姐!我错……”
青桑本是想直接认错,却在对上安珞漠然目光的瞬间下意识噤了声,连带着要伏身的姿势也僵在了当场。
安珞平静地望着青桑,以目光制止了她这又一次熟悉的道歉。
眼见青桑停住了动作,安珞这才转开目光,继续走到桌边。
未能成功道出这一声认错、小姐的神情也很是反常,青桑心中不安之感更甚。
安珞到桌边坐下,也没有再看青桑,只打开那只扁匣,从里面翻了翻,找出了一张契纸。
她拿起那契纸,伸手向青桑递来。
见小姐递了东西给自己,青桑也顾不上手里的银锭了,连忙抽出双手去接。
五枚银锭从她手中滚落到腿上、再掉到地面上,发出一连串骨碌碌的声响。
青桑接到那字纸,打开才发现是一张契书。
她近日也跟着紫菀学了一些字,努力辨认了一番后,才认出那是一张卖身契——她自己的。
青桑心中一惊。
“小、小姐……”
她拿着契纸的手有些发抖,看向安珞的目光中满是慌乱,声音中也控制不住地带上了哭腔。
小姐这是……这是!?
“我这屋里,不会再留你了。”
安珞淡淡开了口。
“今后,你若还想留在漱玉斋,那就去当个二等丫鬟,你与紫菀交好,她对你自会招拂。”
“若不想再留在这个院子,那这身契还给你,算是全了你我这一年的主仆情分,你是在这府中重找个主子也好,还是拿了身契出府也罢,都随你去吧。”
今日之日,说来其实并不算大事,可还是让安珞下了决定。
青桑未犯下什么她不可容忍的大错,但这些一而再、再而三的小错,她虽不会计较和责罚,但也不会再留青桑在自己身旁。
若换作别人,安珞看在服侍她一年的份上,或许也就简单放了身契、也便算了。
但青桑那母兄都是死认钱财的,她即便是归家、怕也只会被再卖一次。
毕竟像她这样的丫头放在外面,身价银子也不过就是二三十两,连她这里半年的月钱都抵不上。
安珞见过青桑那对母兄,知晓他们乃是贪得无厌之人,若真是发了狠心……青桑就是被卖进花街,也不无可能。
因着这点,她愿意多给青桑几条路。
青桑依旧可以留在漱玉斋,只是要被贬成二等、月钱少些,可有紫菀的招拂、有她把着身契,青桑也不会难过。
可若青桑不满足于此,那是另寻他主、还是离府他处……便都与她无关了。
“……选吧。”安珞望着呆住的青桑说道。
青桑听到安珞这一声催促才回过神来,对上安珞那一双平静的眼,她慌忙摇起头来。
“不……不、不!小姐!小姐我错了小姐,我知道错了小姐!”
青桑膝行了两步,向安珞举着那契纸、慌忙磕起头来。
“奴婢知道错了,我、奴婢不该事情没弄清楚就指责素荷,奴婢不该、不该胡吵乱叫扰乱漱玉斋的清净,奴婢、奴婢还不该听信秋人的鬼话!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小姐您别赶奴婢走,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小姐!”
安珞漠然看着青桑一次次下拜、一遍遍认错,听着她吐露出这一句句话语,心中却没有动摇分毫。
“知道我为什么要和红绡废那么多话吗?”安珞平静开口,“早在秋人攀咬出红绡时,我就已经可以定她们两人的罪了,知道我为什么要这般麻烦吗?”
小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