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匣送走之后,尤文骥不由得重又思索起点绛唇之事,思考着他已经查到的部分情报之中,是否有什么被他忽视的疑点。
他这一安瑾下来,而闵景迟也同样保持了沉默,安珞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一边陪安珀用起膳来、一边也在心中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毕竟眼下,她能做的也已经都做了,现在也就只等杜翎远那边确定,那密信上的香气是否真如她所想,都来源于点绛唇的脂粉。
她虽是这般推测,可到底也还是要靠杜翎远的鼻子确认一番,才能证实自己猜的没错。
只是若她的推测真得无误,而尤文骥那边又已经证实了点绛唇的确是多年老店,店老板的身份并无可疑,那么真正的那名北辰细作,又是如何沾染了那一身点绛唇脂粉的气味?
是点绛唇的伙计?亦或是某个经常来往点绛唇之人?
——总归一定和点绛唇有某种关联就是了!
安珞微微垂眼。
仔细算算,眼下距离北辰递京也就只有五日了。
即便是有了这突破口,让京兆府和杜翎远能够从点绛唇入手,可为了不打草惊蛇,这调查怕也依旧只能在暗中进行,很难有太大动作。
这样一来,五日的时间可就很紧迫了,想要找出那细作怕也不是易事。
而她大哥和裴伯父离京那事,她也同样还有许多准备要去做。
不止是两人离开前出行的准备,待他们离开后,她也还需要为她大哥“坠马重伤”一事善后,也就没有什么时间还能来管这搜查细作之事了。
想到她大哥的事,安珞突然好奇、闵景迟知不知道圣上秘密派遣了裴伯父作为钦差,前往肃南之事。
此事虽为机密,可依她猜想,圣下应该会告知太子殿下此事才对,那么太子殿下可是又透露了此事与闵景迟得知?
安珞这样想着,便微微抬眸、重看向闵景迟。
她刚准备出言试探一番,却突然听到楼下两道急促的脚步声进了天香楼、直奔着二楼而来。
她眸光一闪,微眯了眯眼。
听到前面那人脚步不停的同时、向另一人询问尤文骥所在何处,安珞也从这一声询问中,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这小子……来得倒是真快。
安珞的目光刚落到门上,下一瞬便听到门外又是一阵嘈杂——杜翎远本欲直接推门而入,却被追擎阻拦在了门外。
而这一阵声响,也终于引得了屋内其他几人的注意,就连安珀都下意识停了停箸、转头向屋门处望来。
“何事?”闵景迟出言询问的同时、下意识望了安珞一眼,多少也猜到了门外来的是谁。
果然,追擎在门外答道:“主子,是杜司长来了。”
杜翎远此时也意识到昭王也在此处,只得压下心中急切,在门外接口:“昭王殿下!我有公事要找尤大人!还请殿下许我入内!”
闵景迟闻言,下意识看了安珞一眼,随即才应了一声:“进来。”
得了闵景迟应诺,杜翎远几乎是在话音还未落时、便已经推门进了雅间。
见到房间内除了闵景迟和尤文骥外,还有安珞和一个他没见过的女子,杜翎远微怔了一瞬,随即便只朝闵景迟迅速行了一礼,便两步来到了尤文骥身前。
“这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他指着手中扁匣向尤文骥发问。
杜翎远这番样子,已经等同于是证实了安珞的猜测无误,她微眯了眯眼,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安珀。
安珀本是两耳不闻身外事、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吃着饭,虽因着杜翎远到来惹出的这番吵闹、稍停了停筷子。
可待到见那杜翎远只是来找人的、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也没人注意到她这边,就悄咪咪地又动了动抓着筷子的小手,准备继续炫饭。
眼下她才刚偷偷夹起了一颗虾仁,正要缩回手放回自己碗中,就察觉到身侧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顿了顿手,小心地转头向身旁望去,正对上大姐姐那一双意味不明的目光。
安珀眨了眨眼,微缩了缩脖子露出了一个傻笑,夹着虾仁的手顿时改变了方向,很是狗腿地放到了安珞碗中,接着便装作无事发生一般、正襟危坐地坐好。
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那颗虾仁,又看了眼那边一副“乖宝宝”模样的四妹妹,安珞不禁哑然失笑。
而另一边,杜翎远也已经顺着尤文骥的目光看向安珞,又顺着安珞的视线、将目光落到了安珀身上。
他本是只看了那陌生女子一眼,就准备重看向安珞询问那帕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却突然嗅到了一丝并非来自于他手上匣中的气息,鼻翼微翕了一瞬、便瞬间定睛到了安珀身上。
“你用的是哪家的脂粉!?”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