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珞与龚捕头俱是习武之人,脚程都快,没多久便赶到了南街。
还未到街口、隔着半条街的距离时,安珞便远远看到街口处熙熙攘攘、事发处周围已经竖起了围帐,外面围观的百姓们更是叠了几圈。
一阵阵混乱的嘈杂之声,从街口处传来——
“哎,太惨了啊,这陶家小姐死的真是太惨了,好好的官家小姐,听说才十三岁!什么人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啊!”
“啊?你还不知道呢?嘘!这可得小声着点!官差来之前我亲眼见到了!就是最近闹得很大的那伙子妖道!就是……哎!太清观!那布上就是那妖道的标志呢!特别明显!”
“哎呦我的天老爷!这该不会是……报复?”
“可不敢多言!不敢多言!”
……
“女儿啊!我的女儿呜呜呜呜呜——这可叫娘怎么活啊!”
“……陶夫人!还请你节哀,让我们收走尸身着仵作查验,这也是……也是为了能给陶小姐一个交代。”
“夫人,你就……你就起开吧,人死不能复生,这事毕竟是牵扯到了……事关重大,夫人你、你就放手吧!”
“我呸!陶文哲你个狠心硬肠的东西!为了你那丁点大的官位你是什么都不顾了!你不心疼女儿、我心疼!莲儿死的这般惨你竟还想!竟还想让仵作侮辱她的尸身!做梦!我要……我要带莲儿回家!莲儿别怕,谁都别想再碰娘的莲儿!滚开!都滚!!”
……
“三皇子,都说了此乃天佑内事,不劳烦使臣们跟着一同操心,还请三皇子即刻便回去客栈!若三皇子执意在此时生事,我天佑靖安司之人可也不好相与!”
“杜司长真是好大的威风,可这让天下人管天下事,世间总有公道正义,你们之前可便放火烧了我北辰土浑勇士尸体,怎么,如今天佑的官差又想强辱本国百姓的尸身?”
“——好一个公道、好一个正义!真是好大一张嘴!三皇如此……凛然正气,难道午夜梦回,就不会觉得亏心吗?”
一道女声于帐外响起,围帐的一处接口也被掀开,安珞点头谢过龚捕头、步入了围帐之内。
此时的围帐内之人亦不在少数。
刚刚在接近围帐时,安珞已经穿越了一道京兆府官差们围出的、阻挡围观百姓保护围帐的防线。
而围帐之中,还另有一层靖安使们组成的警戒,围住了尸身所在的关键位置,在杜翎远的带领下警惕着叱罗那一行人。
而内圈之内,除陶文哲和陶夫人外,尤文骥和闵景迟也都在。
因着围帐的存在,众人刚刚并没有察觉到安珞已到,直到此时听到她的声音、才望向这边,闵景迟更是干脆直接穿出内圈、向安珞这边走来。
叱罗那一听到安珞的声音、当即便面上一黑,转头正对上安珞一双沉渊般的狐眸向他淡淡望来,顿时觉得刺眼、一声冷笑。
“呵,我还当时是谁,原来又、是、安小姐,安小姐倒是空闲,晚也在、早也在,什么事都能插上一腿。”叱罗那冷声道。
这京兆府才刚到不久、这女人竟这么快也跟着就到了,难道就因为她是安平岳的女儿?这京兆府和靖安司都这般上赶着巴结,让她三番五次地来碍眼!
安珞闻言闻言也不气恼,微微勾唇轻笑出言。
她说道:“三皇子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我再闲,那也没有三皇子闲。我乃天佑之人,这发生在天佑京中的天佑之事,我为何不该在?倒是三皇子,你可是北辰之人,纵是再闲,这闲事、也还是少管一些,如今这般,可不讨嫌?”
若真是闲事、那也就罢了,但有些人,分明是自己造了孽、竟还能理直气壮地装个清白,当真是讽刺得很。
“事有不平,自然世人尽皆可管,本王不过是看那夫人哭得伤心、感同身受,不愿让逝者尸身也被你们这群人辱没、就如土浑力一般!”
叱罗那望了一眼尸身的方向,嗤笑出声,有意提高了声量。
“本王可是听说,今日这事和什么、清和道有关,又听说不久前天佑有数十名官员与那清和道勾结,不知残害了多少人!谁知你们这群人里可还有漏网之鱼、衣冠禽兽之辈?!”
原本他对这和亲之事还只有三分把握,可得知天佑前一阵闹出的那太清观一案后,当即便想到一个可以利用此事之计来。
如今,他就要凭此之计,闹得京中京都动荡、人心惶惶,闹得天佑内忧祸生、不堪其扰!
他倒要看看,这次这女人、又能如何!
他可还……特为她也备了一份大礼呢……
“三皇子还请谨慎出言!”
二人说话间,闵景迟也走到了安珞身边站定,冷眼看向对面。
“走水一事,昨日安小姐便已向三皇子说明清楚,三皇子当时也已无可质辩!如今才过了不过一日,三皇子就忘了这事不成?若三皇子还有何疑虑或是证据、大可拿出直言,若没有,那本王也只能认为三皇子这是在诬言构陷!”
强硬反驳了叱罗那后,闵景迟这才转头看向了安珞。
见安珞也正看向自己,他心中微顿,状似无意地又略靠近了半步,低声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