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声响,也引起了屋内二人的注意。
察觉到有人靠近,屋内的鸨母顿时一惊,瞬间转头瞪了身边之人一眼,以眼神询问对方、是否还对别人透露过了刚刚所说之事。
然而对方接受到她目光的询问后,却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鸨母这才心中一松,连忙又向身边之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一会也不要胡乱开口,同时起身小心地向房门处靠近,想探听一下屋外的动静。
既然这丫头没有向他人胡说什么,那屋外的脚步声便不一定是冲着她们这儿来的,这一层上到处都是房间,或许是从别人那儿发现了什么线索、找别人的也说不定……
只是屋外的脚步声来的飞快,不等鸨母走到门边,那脚步声就已经来到了她们屋外,并且也未如鸨母预料的那般只是经过,而是丝毫没有停顿地、一掌便推开了她们这间的房门——
砰!
内侧的门闩被来人的猛力一推而断,两扇紧闭的房门瞬间向两侧被撞开、发出一声巨响。
就快走到门边的鸨母猝不及防间、被吓得发出一声惊叫。
原本坐在桌边、神思不属的姑娘,也被这一声惊得回了神,下意识站起了身。
就在二人惊魂未定地目光中,安珞大步走进了屋内。
“安……安小姐和杜大人!?”
鸨母刚刚也远远向街面上张望过,是以此时立刻便认出了安珞、以及随她一同而来的杜翎远。
她心中顿时一突,忙迎上前:“您两位这是——”
然而鸨母才刚开口,安珞却已经一闪身便绕了过去,那鸨母还想上前,又被杜翎远伸手拦住了去路。
安珞直直走向了屋内另一人身前。
“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她望着面前之人轻声唤道,“……夏雨姑娘。”
听到自己的名字,夏雨顿时整个人一震,不自觉便脚下虚浮地退了一步,直撞上身后的椅边,一个不稳、跌坐回了座上。
她仰着头直直望向安珞的面上,纵然有着帷帽遮挡看不真切,但熟悉的感觉还是让她觉得有些微的眩晕,加之安珞刚刚的话、更是已向她证实,她多日以来的猜想没错!
——骆爷,正是安珞!
“我…我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
夏雨犹豫了一瞬,终还是垂下了头,将那萦绕在她心头舌尖多日的称呼咽下。
“……安小姐。”她亦轻声唤道。
夏雨虽不是聪明绝顶,可靠着周旋讨好客人过活的人,多少也有几分机灵。
安珞上次离开时,她发现了安珞女子的身份,再加上安珞当时的化名、与安珏的冲突,以及后来京中安珞这名字不时在人们的谈论中被提起……
对于“骆爷”真正的身份,夏雨自然也就有了推测。
意识到骆爷真正的身份后,夏雨便知道,就像骆爷所说一般,她们二人不会再有相见之日。
毕竟“骆爷”是安远侯府真正的高门千金,而她只是一个勾栏的娼女。
刚意识到这一点时,她也曾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怒从心起,她怨那侯府的千金大小姐将她当个玩笑,故意撩拨、戏耍了她的一颗真心。
可很快,她又看到了桌上那盒她舍不得用的胭脂,想起了被她缝入香囊夹层、藏到妆匣深处的两张银票,记起了骆爷离开前,请她帮忙戴上帷帽时躬身的样子……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骆爷当时……是故意让她注意到耳垂上的痕迹的。
就在那一瞬间,她的怒也没了、怨也没了。
毕竟……早已有人对她错付的真心,给予了最温柔的回答。
从那之后,她明明知道她应该告诫自己,早日将“骆爷”忘记,对于不会再见的人,回忆也就没了任何意义。
可她仍会控制不住地去关注那些有关安珞的传闻,再将听到的全部一一填充进记忆中,骆爷——或者说安珞的影子里。
有时,她会在听到别人提及安珞的传闻时暗自窃喜,为自己曾见过安珞传闻以外的样子、而在心底得意。
有时,她又觉得自己似乎只是误入了一个无人知晓的梦境……
不过她的日子本就糟糕无趣,怕是这一生也再难遇到那般温柔的梦境,不若就放任自己沉溺,又何必要醒?
可谁知,上天似乎偏要推着她清醒,让她撞见了安四小姐被劫持的场景,卷进了今日之事。
她当然知道鸨母所言乃是实情,一旦她将所见之事如实相告,就极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为自己的话丢了性命!
但她心中的那人、能那样温柔待她之人!
她也不信安珞会如鸨母所言,置她不顾,也……看她不起。
可她真得应该、又真得敢用自己的性命,去赌那黄粱一梦吗?
……她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啊!”
“——安珞!”
在鸨母和杜翎远的两道惊呼声中,夏雨只觉眼前一动,一只手突然抚上她的侧颊,将她低下的头轻轻抬起。
此时映入眼帘的,是单膝跪于她身前安珞,以及一双透过薄纱的狐眸,直直撞入了她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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