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已知刘妈妈命不久矣,可她去得这般突然,却还是让安珞怔然了半晌。
床上的刘妈妈面容安详,似是终于放下心中重担、熟睡了一样。
安珞望着她好一会,才终于低低地叹了口气。
她意识到,刘妈妈刚刚的清醒本就是临终前的回光返照,而这最后清醒的一段时间,也仿佛是命中注定、只为了告诉她当年的真相。
知道刘妈妈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了,安珞便自己做主,请卫光暂且帮忙、来处理刘妈妈的后事。
刘妈妈是个忠仆,如今亡故,也自当厚葬。
安排好此事后,安珞又静坐了片刻,便离开天香楼、去往了京兆府。
本来莫阳归来,她该再多问问他这一路上,关于她其它几项命令的进展。
但所幸那些事并不急于一时,因着刘妈妈带来的真相、和她突然的故去,安珞此刻只想将那些先放一放。
在去京兆府的路上,安珞一直思索着有关陈氏的事。
虽然在她看来,如今已几乎可以认定,陈氏就是那害死她娘的从犯,当年清和道也定是经由陈氏之手、才得到了下血蛊的材料。
但这些毕竟还只是她的推测,她仍需要找到确凿的证据,然后……血债血偿!
只是此事毕竟已发生了十几年,就连他们全家也已经离开边城回京,就算当初还有什么物证,十几年过去,想来也早就处理干净了。
而真正知道内情的人证,如今看来也只有梁妈妈一人,可偏偏她也已经死去,这当年之事,竟还真就死无对证了。
眼下还知晓当年全部真相之人……似乎就只剩下陈氏了。
陈氏啊……
安珞思索着,便到了京兆府。
虽然她昨日并未与尤文骥约定今日会来,但尤文骥见她前来却丝毫不意外,甚至连她的来意都没问,直接便带她去了京兆府的大牢。
“……昨晚她就一直吵着要叫见你,我本想着今日派人去侯府通知你,没想到你这便来了……喏,就是这一间。”
说话间,尤文骥便将安珞带到了深处的一间牢房之外。
牢内本是关着一个女人,她刚一听到声音、便立刻扑到了栅栏前,如今自然也已看到了安珞。
她大叫道:“安小姐!安大小姐!!我有话要对您说!我家小姐留了话给您!安大小姐!!!”
安珞认出,牢内这女子正是阿蓉。
她没有立即开口,而是转头以眼神向尤文骥询问。
“她什么都没对我说。”
看懂了安珞的眼中的询问,尤文骥耸了耸肩。
他低声道:“昨晚我也连夜审过她一回,但她什么都不肯说,翻来覆去就只有一句要见你,我也不知她要说的究竟是什么事儿。”
也就是这女子一口咬定要见安珞,他才会留她到现在。
不然就凭她北辰细作的身份,他早便该将其移交去靖安司、给杜翎远。
毕竟审讯细作这种事情,还是杜翎远更拿手一些,不怕撬不开她的嘴。
安珞闻言转头看向了阿蓉。
“你有什么话便说吧。”她说道。
其实她心中已隐约有了一个猜测,而她今日来京兆府,也正是为了确认此事这个猜测。
见安珞看向自己,阿蓉倒也没有要尤文骥回避、只能单独说给安珞的意思。
她昨晚坚决不开口、咬死要见安珞,也只是怕尤文骥不会将她的话告知给安珞。
如今安珞就在面前,她也就干脆地开了口。
“安大小姐!我家小姐请您一定去锦绣阁她房间看一看!”她说道,“西南方向的那根床柱!里面有小姐留给您的东西在那!您只要看了就都会明白了,请您一定要去看!”
“床柱里还藏了东西!?”
尤文骥闻言愣了一瞬。
“……你们倒是会挑地方,我京兆府的官差都没搜查出来。”他说道。
昨晚他已经带人将锦绣阁搜了一遍。
除了那间挖了地道的库房、被暂封了起来外,剩下倒未再有什么大的发现。
安珞也听出这是常娘子早定下的安排,她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心中猜测也更确定了一分。
她本是想直接向阿容询问来确认,此时却改变了主意,决定去看看常娘子留给她了什么物件。
“既如此,尤大人再与我一同去看看如何?”
她看向尤文骥说道。
“锦绣阁如今已被查封,正好我自己去也多有不便。”
虽说以安珞的身份、以她在查明常娘子身份一事中的贡献,出入一趟锦绣阁对她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难事。
但安珞本也不是什么恃权行私之人,也没想隐瞒什么,不如坦荡地同尤文骥一同去看。
既然安珞自己都开了口,尤文骥自然也就没推拒什么。
这阿蓉和常娘子毕竟是北辰的细作,他同安珞一起去,对安珞来说也是一种保障和避嫌。
两人便就一同离开了京兆府、前往锦绣阁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