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脸上，眼神中有愧疚也有歉意。
叶湘一怔。
她以为对方是个完全看不懂眼色的自大狂，但没想到，他竟然发现了她隐藏在平静表情下的困扰。
“老师，她不喜欢您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道：“哪有男朋友不知道女朋友名字的啊，这不合理！”
“老师，你刚才扫她的二维码了，肯定知道她叫什么对不对，能不能告诉我啊？”
老师没说话，仍旧是轻轻柔柔地处理着伤口。
而叶湘只想使用游戏里的传送技能，把这个奇葩传送到她看不见的地方。
眼不见心不烦。
把她的感动还给她！
等到把手部的伤口处理完，见叶湘疼得直皱眉，老师蹲下身子，轻轻地对着伤口吹了口气。
然后摸了摸她的头顶，笑容温柔地说道：“请允许老师正式地向你道个歉。”
“是老师误会了，让你感觉到不舒服了。”
叶湘连忙回道：“没事没事，也是我自己没说清楚。”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收到来自于长辈的道歉。
不知道是她遇到的人的问题，还是世上所有的长辈都如此。
他们犯了错，总是强硬地不认。
如果无法避免直视事实，他们也不会想着向受了伤害的孩子们说一句对不起。
医务室老师自然而然却又如此陌生的道歉，让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老师俯身检查了一下她受伤的膝盖，用手拈了拈布料，叶湘痛得嘶了一声。
“谁犯错，谁道歉，多正常的事情。”她皱了皱眉，盯着叶湘的腿，表情有点苦恼，“腿上的有点麻烦了。”
叶湘攥着被子：“老师，我的腿不会有事吧？”
她有点不确定了。
江澄搞得比叶湘还紧张，他凑到叶湘的腿旁，黑黝黝的，像小兽一样的眼睛闪着可怜巴巴的光。
“天啊，她的腿不会有事吧，糟糕糟糕糟糕！”
“要不送去医院拍个片子？应该不会骨折吧？不行！咱们还是送去看看吧。”
见他拿出手机就准备打急救电话，医务老师无奈扶额，赶紧制止了他浪费医疗资源的行为。
“你们两个！我真是……”
“她穿的牛仔裤黏在伤口上了，如果脱下来再穿上去肯定会很疼，我是想问问这个同学要不要把长裤剪成短裤，这样好处理伤口。”
“你们都想哪去了？”医务老师发出了对他们智商的拷问。
江澄讪笑：“哈哈，我就说嘛，肯定没事！”
叶湘被他逗得已经没了脾气：“那就按照老师说的剪开，我也不想为了一条裤子受罪。”
医务老师出去拿了把剪子开始给叶湘的长裤进行加工。
随着布料被剪开，嫩白如玉藕的小腿出现在眼前。
大夏天的，街上学校穿短裤短裙的女孩子多不胜数，可都比不上这一刻女孩露出的半截嫩生生的白腿对江澄更有视觉冲击力。
他在心里唾弃着自己，又控制不住地视线望叶湘腿上瞟。
叶湘不敢去看伤口。
床铺上的被褥被她抓皱了一片，她咬着唇，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看。
然后叶湘就发现了江澄做贼心虚地表现。
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江澄正在纠结什么。
她觉得江澄好像真的有什么毛病。
“你……”她出声，江澄回望她，“你是不是眼睛抽筋了啊？需要医务老师给你看看吗？我的医保卡可以借给你用一下。”
江澄“啊”了一声，像被烫了脚的龙虾，跳到一旁：“不用了，我眼睛好着呢，视力5.0。”
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医务老师就已经把裤子剪好了，但黏在伤口处的那块布料她还没来得及揭掉。
她塞给叶湘一个枕头：“忍着点，可能有点疼，伤口和布黏在一起了，要把布弄掉。”
光想就知道有多疼，叶湘害怕地闭上眼睛，紧紧地抱住了枕头。
“好、好的。”她吞咽了下唾沫，“我准备好了。”
医务室忽然安静地有点过分，只能听见空调吐凉气时呼呼的轻微风声。
叶湘在心里祈祷着，等下不要哭得太丢人就好。
掉眼泪那肯定是避免不了的了。
她又不是钢铁做的。
在叶湘提心吊胆地这段时间，房间内响起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应该是医务老师开始处理了。
叶湘更害怕了。
白炽灯的灯光下，苍白着脸的女孩双眼紧闭，紧紧地抱着怀中的枕头。
她的眼睫剧烈地颤动着，在脸颊投下破碎的光影，像是残破的蝶翅。
江澄的心，忽然就软得一塌糊涂。
在冰凉的医疗器械贴上叶湘皮肤的那一瞬，江澄上前搂住了她。
叶湘发现，眼前被一双手给遮住了。
她下意识地抖了抖眼睫。
掌心传来痒痒的触觉，江澄动了动手，但没有松开。
他说：“你的睫毛好长，好像小扇子啊。”
他又说：“你别眨眼了，刺的我掌心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