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钊闻言扯出了一抹笑容,只是那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他们何止不介意?”
骆家的负责人特意说了,即便是有夫之妇也是可以的,但是只要第一胎生了儿子的。
不仅如此,还得带着孩子的十寸免冠全身照片参与“选拔”,孩子读了书的还得提供孩子的考试成绩单,择优“录取”。
如果“母体”本身是读过书的,被选中的几率更高些,甚至会有专门的试卷用来给“母体”们做基础测试。
“这……这是在挑儿媳妇儿?”孔酒惊愕的瞪大了眼,“这不是在……”
他的话口戛然而止,把唇畔不中听的话咽了回去。
他觉得这种话,对被抉择的女性们侮辱性太强,他有些说不出口。
但是在场的人谁都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且都是心有同感——这分明是在挑配种的牲畜。
“既然如此,只要她故意表现的不好,也是有机会漏选的不是么?”孔酒若有所思的说着,“只要她落选,宋家的期望破灭,就不会再缠着她不放了,不是么?”
此言一出,还没等喻钊反应,叶央庭便有些无奈的开了口:“不行的吧?相反,她要很努力很努力当选才行。”
喻钊闻言一愣,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叶央庭,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补充道:“的确如此,宋家拿我和父亲做要挟,让母亲立下了军令状……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
若是只有她自己,她自然可以放弃一切奋力挣扎着逃出宋家的拿捏。
可她爱着她的孩子,爱着她的丈夫,她不愿让他们跟着自己过上东奔西跑、日夜难安的日子。
更何况,为了防止她逃走,宋家轮流有人盯着她,甚至连去茅厕都得在人眼皮子底下看着。
她真切的体会到了作为一个“商品”的感觉,毫无人权、毫无尊严。
“为什么不再逃走一次呢?”孔酒义愤填膺的拍着桌子径直“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吓得旁边叶央庭一个激灵。
叶央庭满脸无奈的拽着身边的犟种坐回了椅子上,莫名觉得有些丢人。
听故事怎么把你一个堂堂的公务人员给听成这样?!代入感和共情能力是不是有点过分强了?!
孔酒被拽着坐回了凳子上,满脸愤愤。
喻钊似乎也习惯了这个人不怎么靠谱的模样,只是继续说:“母亲自己可以逃走,可我的学籍、父亲的职位、爷爷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利……这都不是说走就走的了的……除非父亲放弃他体面且足以养家的工作,我选择不再读书……”
“可是即便我们愿意……母亲也不会肯的……她深爱着这个家,深爱着我和父亲,她无法看着我们蹉跎未来、碌碌无为、庸庸碌碌过这一生……”
所以赵斜飞跟她说他不在意。
可是他得到了宋招娣的答案。
她在意。
最后赵斜飞的放手,也是为了成全她,不想让她终生活在愧疚当中。
最差不过是嫁一个不爱的人罢了,至少还是能好好活着的,兴许还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只不过,赵斜飞万万没有想到,那一别即是永恒。
“听说宋女士,是死于芙蓉膏。”叶央庭说着,神情也有些闷闷的,显然心情也因为喻钊的话而变得有些压抑。
“啊……据说是穷人乍富,染上了恶习,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玩儿死了……”喻钊斜靠在椅背上,眼眸低垂,满目凉薄。
“据说?”叶央庭作为京城官家刑侦队的队长,自然思维灵活,反应机敏,顿时便发现了重点。
“你们听说过,去母留子吧?”喻钊说着,抬头看天,天花板空无一物,一片空荡,他却缓缓流下了泪来。
这个说法在现代社会其实并不盛行,反倒是古代的豪门贵族、皇家贵胄讲究的更多。
一是为了确保血脉传承;二是为了防止孩子分心,也预防外戚专权;三也是因为孩子就是一张白纸,如何涂抹和拿捏不过是在长辈的一念之间。
宋招娣最终成为骆家少奶奶也算得上是过五关斩六将,她因为丈夫的原因读了书、识了字,有生下了一个容貌随了他们夫妻一般标致的儿子,最终成为了这场无厘头的“角逐”中唯一的获胜者。
而最为“幸运”的,是她“争气的肚子”第一个有了喜,为骆家诞下了一个儿子——骆岐川。
直到那时,她以为自己终于能松了口气了。
可现实却并没有放过她。
她并不爱骆岐川,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爱上自己不情愿、甚至可以说是被迫生下的孩子,即便那也是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
那孩子出生后,她连看都没有看过一眼,便被骆乘江接了过去。
可即便如此,骆乘江也不放心。
因为他自己的儿子就是被自己的妻子养废的,他深知一个母亲对于孩子来说的影响力有多大,他并不希望再养出这么一个废物来。
毕竟比起老许的继承人,他的继承人本就已经晚培养了不少年,时间紧,任务重,没时间让他过多的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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