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几位魔族行走的方向与她有所重合,不算刻意,松散站位给人的观感却如同狩猎中的狼群。
其中一位让苏酌有点眼熟,尤其是天魔血在掌中流淌的灼烧感让她记忆犹新。
她似笑非笑看着天魔,少年不知为何便看出了挑衅的意味,仿佛她嘴边下一句“手下败将”就要脱口而出。
殿内气息无形中起了变化,不少魔族都有所感知,向着年轻天魔的方向看去。
只见他向来目空一切的眼中尽是阴沉戾气。
有不少修士注意到苏酌从魔族聚集的方向走来,却没料到她之前敢驻步开口,如同挑衅。
“法世子殿下。”天魔身后,一位中等身材的地魔打量了苏酌一眼,开口对天魔说道,语调有几分劝阻之意。
“无事。”少年不知是在回答苏酌还是在回应下属,偏过头看了地魔一眼,说道,“我让你们认清楚。”
话音落下,无数形态各异的魔族看向苏酌,目光或淡漠或凶戾,压迫感诡异而沉重。
苏酌心想这场面真是撞鬼了。
还好她以前见过鬼船,比这场景还邪门。
所以这点还算小儿科。
苏酌只觉得邪门,片刻调理好了心情。
许多与她站得近的人却都不禁离远了些,生怕不小心被殃及。
还没打起来就吸引那么多仇恨,这人族小姑娘也算是别具一格了。
“打不过就叫人是吧?”少女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洛随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苏酌身边,笑盈盈看着天魔说道,“这次你可叫不来长辈了呢。”
天魔被戳中痛处,已然痊愈的魔心都仿佛刺痛起来,死死看向苏酌。
苏酌本来还想再观察一下,不过看他眼里的魔威都压不住了,还是没打算违规动手。
她对洛随水说道:“算了,别理他。”
听了这话,所有魔族都沉默了。
她不是在被威胁吗?
不怕就算了,说话怎么也好像他们世子赶上去倒贴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
界域城中。
古朴的殿堂中央水镜悬浮,凝成赋魔殿中的场景。
殿内有形态各异的生灵停留,列席的人族占少数,绝大部分相貌年轻,看似随意平常,实际上气息肃杀非常。
有资格进入此处的都是在屠魔榜上留下过非凡功名的灵族,有些是参与过赋魔战的修士,没参加过也并不是因为天资不够,而是生不逢时。赋魔战十年一启,这机缘的惯例并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一位修士盯着水镜看了一会儿,偏头冲一旁传音说道:“秦兄,你师妹很嚣张啊。”
“嚣张?”秦以律似乎不解其意。
青年笑道:“第一次见这年纪的小孩主动挑衅魔族,旁人躲都还躲不及。”
秦以律想起师妹擅长惹事的程度,沉默片刻,找到了理由:“是他们太吵。”
“哪里吵了?”青年匪夷所思。
如果魔族不说人话,他们根本语言不通好吗?
更何况魔族本来没打算说话,只是盯着看。
秦以律平淡答道:“恶念。”
他的阐述自有高深而笃定的气场,没人能看出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
“是魂修的学问啊,我不懂。”青年语塞,陷入沉思。
魔族动动念头也被嫌吵。
这代的冲突似乎是要升级了。
青年继续观看水镜,并未在意秦以律另一侧的空位不知何时已有人就坐。
那名来客存在感低微,似乎是有意为之。
他清俊的面孔苍白,看向秦以律,秦以律回望他的眼里也有些意外之色:“五师弟?”
秦以律没料到他来,蒙邺看出师兄的意外,解释道:“我刚醒,二师兄让我来此寻你。”
显而易见,他是被吵醒的。
“上面的是小九?”蒙邺瞥了一眼水镜,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
秦以律微颔首:“是,你此前不知?”
“二师兄没说。”蒙邺记起离开前二师兄神神秘秘说“界域城有大好事”的模样,头疼地按着太阳穴说道,“小师妹带够丹药了?二师兄不至于克扣她吧,成天在我耳边说离了我第九域就要穷了。”
第九域背靠无明神宗坐拥大量资源,但真正如何运用还是要看人,蒙邺早早在二师兄的教导下学会了物尽其用,把附庸的一脉丹宗发扬光大,在界间有不小的势力。
亲力亲为许多年,那些事务在他堕入心魔昏迷以后的确有些混乱,但也不至于出什么事。
不过二师兄确实抠门,管理起财务就是锱铢必较的抠法,阔绰时都这样,觉得穷了更不用说。
秦以律丝毫不理解蒙邺的担心:“带了。他骗你的。”
蒙邺:“……”
他另起了一个话题:“老三呢?”
秦以律道:“在师叔那。”
“江师叔?”蒙邺奇道,“江师叔肯教他了?之前老三跑到牢里去请教他差点被打出去……”
坐牢本来就烦,三师弟触霉头被打出去很正常,秦以律可以理解,估计蒙邺也不至于不能理解,于是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