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未到,天色尚暗,静寂的宅院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多时,李昀夜抱着行李与安云一同蹑手蹑脚地从房中走出,穿过安静的庭院,刚将院门打开便见木良沉稳的背影出现在眼前,李昀夜吓得急忙将手中的行李藏于身后。
“嘿嘿,木良哥哥,你怎么起的比我还早啊!”李昀夜心虚地干笑了两声。
“从良都到西月国路途遥远,且此次江南名李的灾祸是人为,这一路必定会有凶险,为兄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木良缓缓转身,难得的严肃表情看向李昀夜。
“如今这情形,比起外出寻染料我觉得镇守布庄更为重要,兄长你是父亲的得力干将,江南名李危急之时你更应该待在良都稳住城中的铺子!”李昀夜此时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冲木良据理力争。
“可你更是义父的儿子,江南名李的少东家,未来还得靠你担起江南名李这副担子,不为义父也得为江南名李......”木良苦口婆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安云一掌打晕了过去。
李昀夜惊愕地看向安云,但很快也上前与安云一块扶住了晕倒的木良并对安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想不到平日里这闷不做声的小子这么给力,随后两人将一个高大沉重,不醒人事的人架回房中也是耗费了不少的力气。
“木良哥哥,对不住了,身在李家我也想在这危急时候为李家出份力,可镇守铺子安抚人心这种事我做不来,所以还是把寻找染料的事交给我吧,你别担心,我会小心谨慎的,何况安云身手不错能保护我。”
李昀夜一边为木良盖好被褥一边小声冲木良安慰道,虽然他也知道被敲晕的义兄听不到,可也确实是他的心里话。他承认自己一向是个胆小怕事的怂货,要换成平时打死也不可能独自外出且跋山涉水去那么远的地方,可如今江南名李陷入危机,形势所迫他不得不二选一。
李昀夜与安云一路走出良都城,好在良都城不像祈乐城还有宵禁,遂不必等开城门的时间。
“这么久了马车怎么还没来?”城门外,李昀夜焦急地四处张望,提前约好的马车没有如期出现,使得他心中隐隐不安。
“公子别急,我们再等等吧?”安云跟在李昀夜身后,闷声安慰道。
“就猜到这大叔不靠谱,早知道应该雇旁边那个稳重的小哥。”可李昀夜依旧不满地抱怨起来,第一天就这么不准时,这往后还有那么长的路他想都不敢想会有什么状况等着他们。
此时卯时将过,天色也已微亮,城门虽大开但只有一些做买卖的小摊贩进进出出以及打着哈欠盼着换岗的守城士兵。
打破沉静的马蹄声突然从城内响起,一辆马车缓缓从城中驶出停至李昀夜与安云面前,一个满脸胡渣,打扮随意的中年汉子冲李昀夜不好意思地笑道:
“嘿嘿,久等了公子,不小心睡过了头。”
面前迟到又看着懒散的车夫让李昀夜越发后悔昨日在市场雇马车时就不该被他的死缠烂打妥协,可时间紧迫眼下又找不到别的马车,李昀夜郁闷地叹了一口气,没心情理会那嬉皮笑脸的车夫直接坐进了马车。
安云默默跟着也上了马车,只是与那车夫擦肩时眼神微闪,冲着对方点了点头,那车夫也扬起一个神秘的笑。
“老爷,老爷,回来了回来了,染料运回来了!”
一大早,袁掌柜再次激动地冲进李府的星明楼,热泪盈眶地来到李行远病榻前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可是方管家回来了?”连着数日,李行远总算听到了好消息,高兴地又坐了起来,连忙向袁掌柜问道。
“是安歌,安歌小子!”袁掌柜上前将老爷扶住,点点头反应过来后又连连摇头继续喜极而泣。
“安歌?”李行远心中虽也欣喜,可听到是安歌将染料运回来一时不解,又急忙让袁掌柜将安歌叫进来。
“安歌见过老爷,老爷身子可好了些?”安歌风尘仆仆地走了房中,向坐在榻上的李行远郑重地行了一礼。
短短数月未见,面前的安歌看着虽依旧清秀可身形壮实了不少,言行举止也稳重了些,已不再像从前那般缩头缩脑,怯声怯气,李行远见到有所成长的安歌甚是满意,但此刻他也没心情与安歌闲聊,急忙将脑中的疑惑问出。
在安歌如实告知下李行远才知道原来方管家为防止意外,提前让安歌带着书信偷偷前去柳南国找染料商的布老板,自己则直接进入南疆,但至于为何这么久了方管家仍没消息,安歌也不清楚。
安歌带回来的染料虽远远不及李行远的预期,但解眼下的燃眉之急还是够用,暗中的敌人还没浮现,以防万一,李行远吩咐袁掌柜将购回染料的消息封锁,又让安歌将染料悄悄辗转运到乡下的田庄,在田庄里暗中先染出一批新布。
南疆风情好客,南疆女子更是奔放豪爽,方管家在进入南疆后恰巧赶上了当地人载歌载舞的活动,他正回忆这阳春三月南疆会有什么盛大节日之时便遭到一群身着当地服饰的女子围堵,她们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碗清酒口中吟唱着让人听不懂的民歌。
跟着老爷走南闯北几十年的方管家自然知道这是南疆特有的拦路酒,被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