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深宅,幽静雅致,一路阶柳庭花,假山错落有致,窗明几净,日光下也是一尘不染,花园中春色诱人,鸟鸣声声入耳,清澈的水池里,几条锦鲤悠闲地游荡着。
木良随仆从进入一个花团锦簇的小院里,远远见着一位端庄慈爱,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坐在院中的树下,阳光穿透嫩叶的缝隙犹如道道金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增添了一份祥和。
老妇人这时也注意到了进入小院的木良,突然再次收到久不联络的外甥女的信她激动得差些眼泪都掉下来,读完信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外甥女这些年不联系自己是因为身子不太好,不想让她担忧,心中忍不住叹息这孩子还是那般鳃鳃过虑。由于提前看了外甥女的信让她误以为木良便是外甥女的儿子,那江南名李的少东家,李昀夜。
这外貌倒是仪表堂堂,有模有样,只是我怎么记得黛儿的那孩子年纪不大也才二十出头,只是这张脸怎么看着有些....老成呢?
“晚辈木良见过卓老夫人,老夫人万福!”
老妇正盯着木良心中犯嘀咕,却见木良开口向自己行礼问安,这才私下埋怨自己老眼昏花认错人了,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江南名李的木掌柜呢!”卓老夫人慈蔼地招呼着木良坐到自己面前,又让身旁的丫鬟看茶,随后双眼眯成一条缝,继续轻柔笑道:“我们卓府管家可是常去你们布庄呢,他还在我面前夸过木掌柜为人友善,行事大方有礼呢!”
“卓管家过誉了。”木良谦虚地低了头,笑道。
“老身倒觉得卓管家说的一点都没错!”卓老夫人见木良这般谦逊有礼,沉稳踏实,也很是高兴,她记得十年前自己外甥女在信中提过她的丈夫在外面捡了个乖巧懂事的义子回来,就是这木良。
“晚辈谢老夫人抬爱。”木良连忙向卓老夫人微微施礼,温煦笑道。
“我那外甥女写信说她的儿子李昀夜也来京城了,今日怎不见他?”卓老夫人抿嘴笑了笑,继续问道。
这不问倒好,一问,木良立即愁眉锁眼,唉声叹气起来。
“怎么了?出何事了?”卓老夫人见木良一副苦恼之态便急忙询问道。
见卓老夫人主动问起,木良也就如实将江南名李这一个月来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卓老夫人娓娓道来。
卓老夫人光听着木良的讲述就已让她心惊肉跳,她的手紧紧地抓住椅子的扶手,仿佛要把它捏碎似的,眼中满是惊恐与担忧。
卓老夫人又听得自己那外侄孙李昀夜只身前往西月国去购染料也不由得担忧起来,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带着一丝恐惧,禁不住冲木良埋怨起来:“木掌柜啊,你怎么能让那孩子一个人去西月国呢?万一遇到危险可怎么办?那孩子可是我外甥女的命根子,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他在外面有个闪失,可会要了他母亲的命啊!”
木良低头不语,他知道自己做错了,当时情况紧急再加上昀夜执意要去,他也想着让义弟锻炼一下,但他确实没有为义父义母考虑。
心中本就愧疚的木良在卓老夫人抽抽噎噎,抹着眼泪的埋汰下更是自责难当。
待到木良将卓老夫人安抚好了情绪才离开卓府,随即卓府门前停下一顶轿子,轿外的卓管家远远看着木良离去的背影不禁嘀咕道:“那不是江南名李的木掌柜么?他来卓府做什么?”
虽说卓府也是江南名李的老主顾,可卓府需要的布匹向来是他亲自去拿或命丫鬟去挑的,从不让他们亲自送上门,毕竟自家老爷不喜欢商人。
“不是吩咐你不要随意将这些生意人往府里带吗?”许是听到卓管家的话,轿子里传出一个低沉带着不悦的男声。
“老爷,您的话老奴向来是放在心上,今日这木掌柜并非是老奴叫来的。”卓管家一脸委屈地朝着轿子苦笑道。
轿中传出一声轻叹,随后轿帘被掀开,一个身着紫色官服的高大背影快速向卓府内走去。
数日的时间,江南名李的布庄陆陆续续上了初春的新料,总算是将顾客浮动的心稳住,沸沸扬扬的谣言也不攻自破,此次江南名李的危机也暂时解除了,只需后续补足染料保证货源充足便可。
木良在收到连夜赶运过来的新料和义父的书信后,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但义父在信中的谆谆教诲以及对昀夜弟弟言外的关心之语又让他深感自责。他对昀夜的担忧随之日益加深,心情也愈发沉重。
次日,木良又得知京城府尹派人在城中捉拿了一批造谣生事之徒,经审问竟意外牵出了一个专门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骇人组织。此事震惊整个良都,连皇宫里的圣上都为之震怒,即刻下旨捉拿要犯,斩草除根,以正国法。
此事这般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木良自是不觉得是巧合,他能想到的便是卓老夫人,以及她的儿子,御史大夫卓言正。
赵常鹤与燕家坡的山匪在墨城等了好几日也没能等到李昀夜的出现,正心中起疑之时却得知了江南名李已经安然度过危机,而他花了大半积蓄找到的组织竟被官府一网打尽,盛怒之下也不由得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费尽数月的筹谋策划,散去了家财万贯,最终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