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城与吉城相挨的边界之地,一间茶铺坐落在小河边,由于雪天人少,茶铺此时也是冷冷清清无一人,只有一匹拴在屋檐下的白马正慢嚼着木槽里头的马料。外头,儇玉手持长剑,一身黑衣蒙着面纱,若有所思地望着微波荡漾的河水。
曾思骑马匆匆赶来,远远望着雪地里那身清瘦的孤影,眼眸中立显出浓浓的爱意。
“儇玉。”曾思下马来到儇玉身边,柔声笑道,他一改三日前的颓废又恢复了以往的白净端正,眼中也闪烁着光亮。
“有李家父子的消息了?”见到曾思,儇玉原本冷漠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急切。
“嗯,他们绕开了九冈山,正往这边赶来。”曾思点了点头,回道。
可儇玉心中总隐隐感到不安,她眉头蹙了蹙,思忖片刻后又问道:“九冈寨那边可有动静?”
“未见派出去的人回来,应该是没有动静。”曾思又摇了摇头,见儇玉眼中依旧担忧便急忙安抚道:“别担心,各处我都派人盯着,一有事他们会来禀报的。”
“过了前方小镇,再往前便是吉城繁华之地,九冈寨再胆大妄为也不敢跑来这城镇杀人越货,所以他们唯一的机会.....”说到这里,儇玉眼眸一紧,急忙转身向曾思继续道:“不好,李家父子的危险反而是在另一条路。”
九冈寨里有赵常鹤,而赵常鹤又是十分了解李行远的人,他恐怕早就预料到李家父子会绕开九冈山而来,所以,如今九冈寨仍没动静恐怕是他们早就前往另一条路埋伏了。
曾思自然明白儇玉的意思,随即点了点头,便同她一道离开茶铺。哪知刚走没多久,便见曾思派去跟踪李家父子的人火急火燎地迎面而来。果然如儇玉所料,九冈寨的人早已提前在李家父子选择的道上埋伏,此时的李家父子怕是已经被九冈寨的人团团围住。
儇玉一听更是焦急万分,未等那人禀完便扬鞭驾马而去,曾思见状匆匆吩咐了自己手下几句后也急忙朝儇玉追赶。
李家原以为绕开九冈山便能躲开那无恶不作的九冈寨山匪,哪知这九冈寨的山匪竟在这条与九冈山相隔甚远的小道等着他们。李行远与方管家惊愕之下也隐约猜到这九冈寨山匪能提前绕两个山头来此埋伏,恐怕就是冲着他们而来。
李家马车被九冈寨的山匪四面围住,纵然方管家和安云以及两位车夫都有一身武艺,但毕竟山匪人多势众,四人还得护李家父子周全,遂暂不能轻易动手。
“各位绿林好汉,这年关将至能理解你们的不容易,我们这些生意人走南闯北也挺难,还望互相体谅体谅,你们既为财,我们愿尽数奉上,但求莫要再为难,放我们通行,让人拿钱消灾,日后你们的买卖也好做不是?”在老爷的示意下,方管家下了马车,看着周围山匪个个手持兵器,面色阴狠如同豺狼般虎视眈眈地盯着李家的马车,他倒也不畏惧,而是收起眼中的冷厉转而换上和善的目光冲众山匪拱手笑道。
“哈哈哈哈,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不好意思了,今日我九冈寨既要你们的财也要你们的命,因为你们的命有人买下了。”方管家的话音刚落,前方却传来一阵鄙夷不屑的笑声,随后马蹄踏雪近到人前,高大肥膘的黑马上坐着一位独眼的壮身大汉,他挑衅地朝方管家露出鄙夷的笑,浑身透着让人畏惧的狠邪之气。
那壮身大汉的话让李家的人皆露出惊色,仍稳坐在马车里的李行远眉头紧锁,既有人买凶杀人,想来这些山匪已然知晓了他们的身份,遂也起身走出马车。
而坐在后面马车的李昀夜因有安歌安云护在左右,加之外面方管家不慌不忙的话也让他误以为遇到的只是索要钱财的山匪,倒也没那么害怕。但听到李家此次是被人盯上了,且听那山匪阴狠邪气的话,李昀夜顿时吓得面色苍白,紧紧抓住安云的手臂。
“公子莫怕,有我们在。”看着公子嘴唇微颤,眼眸中也被恐惧占据,安歌急忙抬手拍着李昀夜的后背,轻声安抚道。
“你…你不怕吗?”李昀夜这才注意到身边安歌仍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他竟比安云还要淡定。
安歌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他当然怕,可公子面前他得强装镇定,安抚好公子。
“素来听闻九冈寨只认钱不认人,有人买我们的命,我们可否用双倍的价钱买回自己的命?顺便我再出一笔钱向贵寨讨要买我们命的人,不知这个买卖当家的是否觉得划算?”李行远在方管家的搀扶下来到马车前,从容地望着黑马上的独眼壮汉,淡淡笑问道。
“李老爷,九冈寨确实向来认钱不认人,可九冈寨有自己的做事规矩,我们想跟谁做生意,不想跟谁做生意,由九冈寨自己说了算。”李行远提出的条件确实让独眼壮汉有所心动,九冈寨没有原则,也不讲信用,谁给的多就帮谁。但心动归心动,样子还是得做做,不然显得他这九冈寨多没威信。
“那是自然,我李某不敢替九冈寨做主,只是想诚心诚意与九冈寨做买卖。”李行远见那独眼壮汉有所心动,心中也暗松了一口气。他自然是憎恨这些无恶不作的山匪,但同时也庆幸遇到的是只认钱不认人的山匪,眼下,保全大家的性命才是最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