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下,李昀夜依旧在书房里看染布坊的账本,只是这账本记录琐碎,看得他一个头两个大,遂不得不另拿纸张重新调整简化。
而守在一旁的安云看着公子认真做事时蹙眉的神态不由得晃了神,以前的公子看账本向来是偷懒坐不住的,即便全神贯注也坚持不到半炷香。而今的公子却能在这书房里忙一整天也不喊累,更不会想着让他去外面买吃的回来。
才短短一月不到,这场变故让公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过想来也是,江南名李这副担子太重了,不容公子有丝毫的懈怠,他必须尽快成长。
“你盯着我做什么?”李昀夜在一张白纸上写画完,抬头见安云正看着自己出神,遂抬手晃了晃,好奇问道。
“公子,时候不早了。”安云回过神,慌忙转过身为李昀夜添了一杯茶,提醒道。
“安歌还没回来呢,再等等。”李昀夜放下手中的笔伸了个懒腰,随即又冲安云嘱咐道:“都跟你说多少回了,不必时刻站在我身边,你要累了就坐着或者去外面走走也行。”
“保护公子是安云的职责,安云不能离开公子半步。”安云却一脸认真道。
“这里是李府,我能有什么事?”李昀夜无奈地笑了笑。
安云没再吭声,见公子依旧盯着自己,遂犹豫了片刻转身坐到一旁的窗户边。
“你说你,也才十四五岁,就不能活泼些吗?”见安云板着身子一副老成的坐姿,李昀夜再次无奈地摇起了头。
“公子,安云打小就是这性子。”安云挠了挠后脑,为难道。
李昀夜没再说话,他也知道人的性格又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安云向来沉闷,突然让他活泼不是在为难人家吗?
“公子。”李昀夜正将心思重新放回到账本上时,安歌回来了。
“怎么样?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一见到安歌,李昀夜放下账本急忙问道。
“嗯,除了公子指定的卢直,还有两人人皆是袁掌柜从铺中挑出来的伙计。”安歌说着便将手中的一本轻薄的册子放到李昀夜面前。
“嗯,袁掌柜的眼光我自是相信的,但等到木良哥哥回来后还是再让他掌掌眼。”李昀夜大致翻了翻详细记录三位新人的信息,但未全然在意,除了他接触过的卢直,其他两人到底如何光靠这些哪能知晓?
“是,公子。”安歌点头应道。
“明日你将这个交给账房,让他们各处日后都按这个模式做账,有什么不清楚的让账房直接来问我。”李昀夜随手又将方才写画好的纸张递给安歌,吩咐道。
“是,公子。”安歌接过纸张,再次应道。
“公子,外面有位叫曾思的公子找您。”这时,一位小厮跑来书房门外,禀道。
书房里的三人一听曾思皆惊讶不已,他也算是李家的恩人,这个时辰突然到访不知是为何?
“快请进来。”李昀夜连忙起身朝外面的小厮吩咐。
见公子激动,小厮也知来的是贵客,遂应了声转身跑到府门口,将等候在外的三人请至前厅。
儇玉虽曾是祈乐城人尽皆知的花魁,但此时她一身暗黑手持佩剑且又戴着面纱,李府小厮自是未将她与祈乐城前花魁联想在一起。
“儇玉。”待到府中小厮将到访的三人请到前厅时,李昀夜早已等候在此,安歌将小厮打发出去后,他才朝儇玉缓缓唤道。
虽说好友重逢他应该高兴才是,可如今看到儇玉他便想到那日山道上惨烈的情形,想到父亲的死…..李昀夜的眼眶又不禁泛红。
“李老爷已安息,还望李公子节哀顺变。”见到李昀夜眼中的悲伤,儇玉走上前温声安慰道。
“你近来可好?”李昀夜感激地朝儇玉点了点头,将眼中的泪水憋回心里,随即问道。
“儇玉,城门马上要关了,还是先说正事。”不待儇玉回答,一旁的曾思沉着脸开口提醒。
“曾公子,这么晚了你们还要出城吗?”李昀夜一听,忙关心问道。
曾思未语,只别过脸,冷冷地点头。
见曾思依旧对自己爱搭不理,李昀夜有些尴尬但对方是李家的救命恩人,他自是不能因此怪恼。
“李公子,今日突然到访是有要事相求。”儇玉这才将眼中的温情掩下,把红奴拉到自己身边。
“你们是我李家的救命恩人,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权当是给我一个报答的机会。”李昀夜见儇玉还是对自己那般见外,倒有些失落,也只好客客气气起来。
“我要赶去趟南疆,可此去路途遥远且不知何时能回,红奴年纪小,我不忍让她跟着一道奔波,故而想将她托付到李家。”
“还以为是什么要事,不就是让李家照顾红奴吗?你只管开口便是,何必跟我客气?”听了儇玉的话,李昀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又转向安歌道:“你与红奴也算是旧相识了,往后你多照顾些她。”
“是,公子。”安歌微微垂着眼眸,应声道。
在一开始他便认出红奴,一年未见,她出落得亭亭玉立,使得他不敢向先前那般直视。
“姑娘,往后可得好好照顾自己,万事都得当心,得空了记得来看红奴。”红奴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