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大人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祈乐城的游知州突然出现在药城府衙一时惊动了衙内大大小小的官员,药城的钱知州听闻下属的禀报也登时忐忑不安起来,心中即便对这游知州的突然到访颇有微词,但还是急急忙忙正冠整衣,领着衙内的同僚出门相迎。
二人虽同为江南知州,但游知州所管辖的祈乐城到底是江南之都,遂在威望上自然比其他州的知州大个半级。
“钱大人客气了,游某今日不请自来,唐突之处,望各位莫怪才是。”游知州悠然地跟着钱知州进入药城府衙,颔首笑道。
“不敢不敢,游大人能来乃是我等荣幸之至。”钱知州依旧笑着恭维道。
“是啊,是啊。”紧跟在他们身后的诸位官员也皆毕恭毕敬地附和着钱知州,奉承笑道。
“钱大人,游某今日前来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就不卖关子了,有件要事想与钱大人私下详谈。”
进入府衙堂厅,不等衙役上茶,游志极便开门见山,直奔要事而去。
钱知州立即会意,遂又独自将游知州请进了后堂的书房里,命人上完热茶后,便急忙紧张地向对方询问起来。
游志极也立即敛了笑意,才将沈十爷私下勾结九河屠烧马家村之事道出,但昨夜九河被剿之事他瞒了下来,只向钱知州寻求协助,缉拿沈十爷。虽对付一个小小的沈十爷,游志极自然用不着药城府衙相助,但好歹沈家也是药城富商,他不能一声不响去拿人。
那钱知州闻言沈十爷竟与江南臭名昭着的九河勾结上了,连马家村的惨案也与他有直接关联,遂忍不住脸色微变,心中也当即咯噔了一下。
钱知州向来贪财,在药城上任以来暗自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就连药城里的商户想要让自己的生意在这药城安然无恙也都不得不偷偷拿钱孝敬他们的知州大人,沈家作为药城富商自然无特例,而时常与钱知州私下打交道的正是这沈十爷。
故而,得知沈十爷如今被游知州盯上,钱知州难免心下惊慌与焦急,沈家每年可是拿了不少的钱财供养着他,他多少得帮上一帮。可另一边是祈乐城的知州,虽为同僚但这游志极向来办案一丝不苟,又在权力上压自己半级,他钱知州也自然不敢轻易让对方察觉自己与沈家的关系。
“钱大人,你也知道,当初那马家村惨案可是骇人听闻令民间愤然,如今过去这么久尚未缉拿真凶告慰马家村几十口的冤魂,给民间百姓一个交代,游某整夜辗转反侧不能安眠呐!”见眼前的钱知州半晌只怒斥了那沈十爷丧心病狂,未有后话,游志极只得露出悲痛的神色,哀叹起来。
“游大人有何吩咐,在下定尽力配合。”这游知州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钱知州只得先附声应和,再另想法子通知沈家。
游志极见这钱大人总算表了态这才放下心来,正欲起身辞别时却又被对方盛情留住,他也知自己难得来这药城一趟,不好拂了这钱知州的一片心意。可缉拿沈十爷在即,加之九河中有一人尚未抓捕归案,他哪有心情在此闲坐,只得无奈婉拒。
钱知州自然知道这游志极必定是要赶着去拿沈十爷,遂借着有公事请教的由头让其稍坐片刻,自己则又趁出小恭时命人偷偷前往沈家通风报信。
衙役换了便装直奔沈家而去,由于近日沈老夫人身体抱恙,沈十爷这些天也都留在沈府陪自己的母亲,待钱知州派去的人进入沈府报信时,沈十爷也恰巧在沈老夫人院里,听闻此消息后,母子俩皆是大惊失色。
能惊动祈乐城的游知州亲自来拿人,必定是犯了大罪,沈老夫人愤怒不已,屏退院中的其他人后直厉声质问眼前的儿子。
得知官府要缉拿自己,沈十爷一时也慌了神,眼下危急只得向母亲求救,遂不敢再瞒,老老实实将自己为了对付江南名李而做的事情一一交待。
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竟糊涂犯下烧杀屠村如此丧尽天良的罪行,沈老夫人痛心疾首,几近晕了过去,但她也知道,眼下形势自己还得抗住,否则一不小心整个沈家都会因此受牵连。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泣不成声的小儿子,沈老夫人恨不得将其掐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死到临头才知道哭。可心中恨归恨,说到底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如何忍心亲手将儿子送上断头台?可她也不能让沈家被这混账拉下深渊。
一番思量后,沈老夫人先命小儿子将自己的罪行细细写下,随后再让他扮成仆人的模样逃出药城去。沈十爷虽不解母亲为何要让自己在此时写罪书,但也知道钱知州那边拖延不了多久,故而未多问,照做便是。
“大人,那沈十爷尚在沈府,今日未出门。”待到游志极离开药城府衙,周冰立即上前禀报。
“那便直接去沈府。”马车里的游志极才向周捕头吩咐完,却远远听得沈府方向传来阵阵哭骂声。
“丧尽天良的东西……老爷啊,我对不住你,对不住沈家的列祖列宗……想不到竟生了个如此丧心病狂的东西......”只见沈老夫人手执着小儿亲笔写的罪书在自己另一儿子的搀扶下走出沈府来到大街之上,伤心欲绝却有些胡言乱语。